云风遥的声音透过后视镜传来，带着岁月沉淀的喟叹：“可你是妖精，几百年过去容貌都不会改变。
当陆明渊白发苍苍时，你依旧是如今的模样。
他若想到自己死后，爱人要独自在世间飘零千年，该有多煎熬？”
云澈张了张嘴，喉间像被棉絮堵住，什么也说不出来。
灵云此刻接过话头，语气冷硬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担忧：“你父亲说的，还是建立在人类能接受妖精身份的基础上。
万一遇到害怕妖精的人类呢？你怎么能保证，陆明渊知道你是猫妖后，不会找道士来抓你？”
“他不会的！”
云澈猛地攥紧拳头，几乎是本能地反驳：“陆明渊不是那样的人！”
“你怎么就敢肯定他不会？！难道你已经把身份告诉他了？”灵云猛地转过身，眼底的惊怒几乎要溢出来。
“没有......”
云澈慌忙摇头：“妖精局说过不能暴露身份，我从来没跟陆明渊提过我是妖精。”
“你知道妖精局为什么禁止透露身份吗？”
灵云的指尖重重叩击着前排座椅：“他们允许人妖相恋，却偏偏要藏着身份，这不觉得蹊跷吗？”
云澈歪着头想了想，最终轻轻点头：“是有点奇怪......”
“那是因为太多人类在知道妖精身份后，会因恐惧找道士除妖！”
灵云的声音陡然拔高：“历史上多少精怪因暴露身份被打得形神俱灭，你知不知道？
若不是现在妖精局管束着，有能力杀妖的道士也都在妖精局中，和妖精互相认识，不然这样的惨剧还会一直上演！”
“我明白这个道理......”
云澈绞着衣角，声音越来越小：“但我就是觉得，陆明渊不会那样对我......”
“你凭什么觉得？！”灵云看着儿子执迷不悟的模样，只觉得心口发堵。
她的乖乖儿子入世没多久，被人类哄骗的，连亲娘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好了好了，消消气。”
云风遥见灵云气得指尖发颤，连忙柔声安抚：“刚见到儿子，不急着说这些，慢慢沟通嘛。”
灵云本就性子急躁，听他这么说更是火冒三丈：“难道你想看着他和纪音尘一样？！”
云风遥喉头一哽，悻悻地闭了嘴。
云澈敏锐地捕捉到话里的异样，追问道：“二姑奶奶怎么了？”
他忽然想起纪音尘提过曾和父母动手，便接着问：“之前二姑奶奶说跟你们打过架，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孩子别瞎打听！”灵云猛地扭过头，不再言语。
“我不小了！我什么都懂了！”云澈不乐意的叫嚷。
云风遥无奈叹气：“云澈，别问了，听话。”
“哦.......”少年应了一声，心里却堵得慌。
刚见面就被母亲训斥，还被当成不懂事的孩子，什么都瞒着他。
他气鼓鼓地抱臂转向车窗，不再理会这对“不合格”的父母。
车子驶回湘江市后，灵云让云风遥停下车，随后猛地推开车门，转头对云风遥道：“你先带云澈回去，我得找纪音尘那臭狐狸算账去！准是她把我儿子带歪了！”
“老婆，你等等——”云风遥想阻拦，可话音未落，灵云就已经消失在眼前。
云澈望着母亲气势汹汹的背影，忍不住拽了拽父亲的袖子：“爸爸，妈妈不会真跟二姑奶奶打起来吧？”
“放心吧，”
云风遥发动车子，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宠溺：“你妈妈顶多骂她几句，不会打架的。”
“那就好。”云澈放下心来。
云风遥目视前方，接着说道：“我和你妈妈常年在外地执行任务，湘江市没置房产。
这次让乌华帮忙安排了住处，先凑活住段时间。
等我们把任务重心移到这边，再好好置办新家。”
“嗯，都行。”云澈点点头。
化形后他在纪音尘那只住了一个月，后来几乎都待在陆明渊家里，对居住环境本就没什么讲究，只要有个落脚处便好。
只是想到陆明渊，他垂在身侧的手又悄悄攥紧了衣角。
云风遥驱车带着云澈驶入一处高档别墅区，道路两旁全是独门独户的精致别墅。
他将车停进一栋米白色别墅的庭院，推门道：“到了，下车吧。”
走进屋内，玄关地板擦得锃亮，装修风格简约大气。
家具陈设中规中矩，虽不奢华却透着舒适。
云风遥检查了一圈，见冰箱里已备满饮料食材，便转身问靠在沙发上的云澈：“要喝水吗？”
少年蔫蔫地摇摇头，雪白的发丝垂落遮住半张脸。
“还在为刚才的事闹别扭？”云风遥拧开一瓶矿泉水放在他面前，顺势在单人沙发坐下。
云澈踢了踢拖鞋，闷声问：“妈妈说道士和妖精局的妖精认识，不会再出现妖精被杀的事情。
为什么还不让我跟人类在一起啊？”
他总觉得，父母只是在拿这些事情吓唬他。
真正不让他和人类在一起的原因，并不是这个。
“云澈，”
云风遥声音带着些严肃，目光沉沉地望着儿子：“你对那个陆明渊，是真心喜欢？非他不可吗？”
“我......不知道......”
云澈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口，眼神有些茫然：“他亲我的时候，这里跳得很快，心里也觉得特别高兴，应该是喜欢的吧......”
听着这副刚开窍的懵懂模样，云风遥暗暗松了口气。
若只是初萌的情愫，那便好办得多。他
适时转了话题，语气也柔和下来：“儿子，跟爸爸说说，你化形到人间后都经历了些什么？
我和你妈妈虽看了妖精局的调查报告，但上面写得太简略，我想听听细节。”
云澈点点头，从渡过雷劫化为人形开始讲起。
云风遥一边听一边颔首，当听到儿子刚开始是把陆明渊当成“仆人”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云澈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耳尖泛起薄红，随后继续往下说。
云风遥静静听完儿子的讲述，指尖轻轻叩了叩膝盖，忽然开口问道：“儿子，你有没有想过......你对陆明渊的感情，或许不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