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扯下肩上撕裂的布料，露出红肿的蛰伤。
蜂毒正在血液里蔓延，右半边身子渐渐发麻。
他看着女人藏在相框后的手指微微颤抖，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的那块带血的工牌。
上面模糊的编号，似乎就有眼前这个数字。
“我父亲也在二分厂待过。”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叫李俊生。”
空气瞬间凝固。
女人扶着相框的手轰然垂下，银质相框砸在玄关柜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她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腰撞到墙角的青瓷花瓶，里面插着的白菊簌簌落了几片花瓣。
“李，李俊生？”
她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眶突然变得通红。
“你是……那个总在车间外玩泥巴的小不点？”
李浩的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童年记忆里那个总在傍晚给他塞糖果的阿姨，与照片里穿旗袍的女人渐渐重合。
他看见女人从相框后抽出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上面是四个穿着工装的年轻人，父亲站在最左边，胳膊搭在一个清瘦男人的肩上。
那男人的眉眼，竟与胡振岳有几分相似。
“我父亲叫陈默。”
女人将照片递过来时，指尖还在发抖：“二分厂事故那晚，他和你父亲还有胡叔都在车间。”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照在照片上，将三个年轻人的笑脸分割成斑驳的色块。
“胡叔说，是你父亲把他从火海中推出去的……”
右肩的疼痛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麻木。
李浩盯着照片里父亲年轻的脸庞，仿佛若有所思一般。
女人转身去倒热水的背影在晨光里显得格外单薄，发间的栀子花香混着碘伏味，在空气里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李浩深吸一口气，想到胡振岳这段时间对他所做的一切。
对方肯定已经清楚，他就是当年恩人的儿子。
可这家伙竟然还拼死要找他麻烦，甚至不惜推他去死。
这一切，看起来可就不那么正常了。
“你在想什么呢？”
女人走了回来，牵强一笑：“你……该不会还没想起我来吧？”
女人的话落下，李浩露出疑惑的表情。
他当年还小，而且对方显然不是跟张进宝那样，经常出现在面前的人。
所以，他一时三刻，没能想起来对方是谁，这也并不稀奇。
“我叫陈秋雅，你……再仔细想想！”
对方的话落下，李浩的心头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大白兔奶糖？”
李浩瞪大双眸。
跟前的陈秋雅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陈秋雅比他大几岁，在李浩很小的时候，陈秋雅总能搞到大白兔奶糖回来。
而那时候，李浩总喜欢跟在她身后，对方就会分他一半。
但因为陈秋雅在那的时间不长，所以李浩能回忆起来的画面，也并不多。
如今回忆起来以后，他不禁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旁边的陈秋雅也露出笑脸，点了点头：“还行，也不枉费我当初，自己不吃，都拿给你吃！”
陈秋雅的话落下后，李浩尴尬一笑，挠了挠头。
他突然好奇起来，追问道：“咦，你……怎么会跟胡振岳住在一起？”
“这……怎么回事啊？”
听着李浩的话，陈秋雅不由得皱起眉头。
她叹了口气，无奈道：“那是因为……”
“我爸死了以后，我就跟我妈相依为命。”
“后来，我妈得知胡振岳创业了，就带着我去投靠他。”
“在胡振岳的事业刚有起色的时候，我妈就去世了，所以我……”
“我一直留在这里，算是陪在我妈身边吧！”
陈秋雅的话落下，眼里多是无奈。
而李浩在看到这一幕后，也不禁苦笑了起来。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只觉得……
这一切，好像变得更加诡异了。
“好吧，秋雅姐，我以后……会多来看你的！”
“不过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李浩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发现事情，似乎变得复杂起来了。
“什么事？”
陈秋雅露出好奇的表情，疑惑地看向李浩。
李浩认真道：“别告诉胡振岳，别让他知道我来过这里！”
“还有……我并不是一般的保安，或者说，我并不是保安，我来这里是有目的的。”
“至于是什么目的，我现在也不方便说，不过你放心吧，我不会害你。”
陈秋雅闻言，眉头紧锁，错愕不已。
“为，为什么不能告诉他？”
“你这个……”
陈秋雅很纠结，甚至有种不知所以的感觉。
李浩笑着摆了摆手：“反正你听我的，我不会害你。”
“那……”
“好吧！”
陈秋雅叹了口气。
她还真打算把这件事告知胡振岳，好让他知道，自己恩人的孩子来了。
可如今看来，似乎对方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过，陈秋雅却潜意识感觉，自己似乎能信任这个男人。
她笑了笑：“不说这个了，我们坐下来闲聊一下吧。”
“我也很好奇，这些年你到底上哪去了，又是经历了什么。”
“我的经历？”
李浩自嘲一笑：“这件事……说来就跟老奶奶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
“我这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你放心吧，我们还会有见面的机会。”
“下一次我来的时候，我希望你还能准备了大白兔奶糖！”
李浩这么一说，陈秋雅虽然有些不舍，甚至想要极力挽留对方的意思。
可如今对方却显然已经下定决心，站起身来，作势就要离去。
她再说些什么，似乎也不太合适了。
看着李浩离开的背影，陈秋雅暗叹一口气，大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这接下来，还会有什么问题来。
“这……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该不会有什么想法，要做出点什么事儿来吧？”
陈秋雅不知道李浩到底想干嘛，只知道这接下来的一路，实属是太困难了一点。
而李浩这时候，从屋里出来，心情变得繁琐，并不知道这接下来，到底能遇到什么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