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老的身影出现在一片被柔和光华笼罩的天空。
脚下是翻涌的云海，踩上去却如同实地。
远处，倒悬的巨大山峰、悬浮的宫殿群落隐没在云雾深处，仙禽瑞兽的渺远鸣啸传来。
“龙昭，上来吧。”
倒悬山峰之上，铺设下一层云梯。
云梯极长，足有数千级。
龙老站在那云梯之前，抬头看向上方。
那里就是天裁玉枢，仙族的最高权力机构。
“龙昭！耳朵聋了吗？还不快上来！”
这是黄岩仙帝的声音。
龙老依旧无动于衷，面色却阴冷了半分。
他抬起脚，却并未踏上云梯，而是脚踏虚空，攀升而上！
人族此行，是为亮剑！
既然如此，怎能被仙族呼来喝去？
龙老脚步越来越快，山顶已经近在咫尺。
“真是该死！竟然不把我等放在眼里！”
山顶之上，黄岩仙帝面色阴沉若冰。
他朝着王座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人的脸色同样不悦。
黄岩仙帝冷哼一声，岩石般的眼瞳凶光大胜，缓缓抬起手来。
“弱小者要为自己无知的狂妄付出代价！”
刹那间！
整个倒悬山峰上方本就扭曲的重力场骤然剧变！
飞沙走石之间，一只巨大的岩石手掌已然凝聚，带着碾碎星辰的威压，朝着攀升的龙老重重拍下！
轰——！！
云层翻涌，一道巨大的掌印，烙刻在云海之中！
可在掌印之中，却空空如也。
“龙昭十阶中期，竟然有如此速度？！”
雪魄陡然一惊，要是她升上十阶，也未必能躲开这一掌。
可是龙昭，竟然如此轻描淡写的躲开！
就算黄岩仙帝未出全力，也不应该如此！
与此同时，龙老已经站在中央的倒悬山上。
一袭素衣随风舞动，他强压着起伏的胸口。
若不是将双色元气灌注在双腿之上，外加上身法武技，刚才那一掌，已经将他拍了下去。
龙老抬起头，入眼便是那高耸之上的玉质王座，还有那王座之下，盘坐着的一人。
数道目光，从四周的倒悬山上投来，齐齐聚在龙昭的身上。
那道身影，单薄干瘦，却昂首挺胸。
寻常能来天裁玉枢的种族至高者，他们或许在自己的种族之中呼风唤雨，但在此处，无一不是胆小如鼠，低头含胸。
像这样直面王座，昂首挺胸者，仅龙老一人。
“你是第一个不走寻常路的种族至高者。”
王座之下的盘坐的仙族开口，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进龙老的耳朵。
这声音平常，却带着一丝淡淡的威压。
龙老站直身体，看向前方。
眼前之人，就是整个仙族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十一阶巅峰帝者——飘渺仙帝。
此人面容看上去并不像其他仙族那般完美无瑕，而是像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人。
他一袭红衣，明明看上去平平无奇，斯斯文文，却给人一股尸山血海的肃杀之感。
他盘坐在蒲团之上，闭目凝神，丝毫没有看一眼眼前之人。
龙老深吸一口气，直视飘渺仙帝，反驳道：“我们人族与诸天万族不同，没有至高者，至于我，只不过是千千万万人族的一个代表罢了。”
“代表？”
飘渺仙帝咀嚼着这两个字，嘴角微微勾起。
他的目光，审视着龙老。
龙老只觉得自己浑身在一瞬间被看了个通透，任何隐藏都在刹那间变得可笑。
他抬起头，突然一愣。
眼前仙帝的目光中，竟然出现了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神色——欣赏。
一向傲慢无比的顶级种族，举世无双的仙帝，竟然在欣赏自己吗？
龙老一愣，赶紧定了定心神。
他竟然下意识地就将自己摆到了下位者的身份上！
龙老还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没错，我们人族万众一心，没有谁比谁高贵，我只不过是一个代表罢了。”
飘渺仙帝点了点头，但：“我虽身居高位，但却从未看不起过诸天万族，你人族能崛起，我也甚是钦佩。”
这话一出，周围倒悬山上的其余仙帝目光之中皆是复杂的神色，但却并未开口。
龙老淡淡一笑，眼前之人说的话，他绝对不会信上半分。
如果飘渺仙帝真的如他口中所说，对诸天万族都给予尊重，仙族麾下哪里还有那么多屠族之事？
“但是……”
飘渺仙帝突然话锋一转，紧闭的双目裂开了一道缝隙。
“我堂堂仙族，四大顶级种族之一，凭什么要与你人族平起平坐？”
这话一出，龙老还未说话，黄岩仙帝已经大笑出声。
他那双岩石纹理的眼眸死死盯着龙老，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不耐。
“是啊！中等种族再强盛的代表，在我仙族帝君面前，也如蝼蚁望天！”
“不臣服，便毁灭，此乃星河万古之律！你小小人族，又岂能例外……”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飘渺仙帝瞪了一眼。
黄岩仙帝的话顿时堵在了喉咙里，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他的脸皮抽搐，眼中尽是憋屈的怒火。
这一幕，尽数收入龙老的眼中。
眼前这位看似平和的飘渺仙帝，其意志在仙族内部拥有绝对权威，一言便可令锋芒毕露的黄岩仙帝噤若寒蝉。
飘渺仙帝的目光重新回到龙老身上，带着审视与不容置疑的威压。
“钦佩归钦佩，然仙族威仪，不容玷污。”
他那裂开缝隙的双眼中，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龙昭，你。你一人之力，可斩仙圣，能破化身，甚至在此地直面仙帝之威，犹能站立。这份不屈，这份潜力，我承认。”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然，这浩瀚星河，终究是看整体的棋盘。人族今日，凭你一人或鲲鹏一舰，就想妄图与我仙族平起平坐？”
龙老仔细的听着，他的内心明白，飘渺仙帝的意思，是让人族证明自己。
他刚想开口，就听到飘渺仙帝继续说道：“龙昭，你很优秀，但是人族……地方太小。”
飘渺仙帝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的威胁如同实质的寒冰，冻结了周围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