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乔往疗养院里探进一个脑袋，左看右看，入目全是冰冷的白，空气中是某种药剂的味道，散不去，萦绕在鼻间，一点声音都没有，根本不像有人的样子。
她走进里面，正对面有座电梯，走廊左右都是病房。
忽然，她听见轮子滚动的声音，很快看见好几个机器人从转角出现。
有的捧着被单，有的推着小推车，上面是针剂，看也知道是用来干嘛的。
路过颜乔时它们还很有礼貌，专门停下来问候。
“向导好。”
颜乔大脑宕机，傻兮兮地招手：“你们好。”
看着它们打开房门，回过神来的她决定跟着去看看。
门没关，她能很清楚地看清房内的景象，病房很大，显得左右两张病床更加冷清，病人安静地躺在上面，双眼紧闭。
一个机器人抱起手长腿长的白发哨兵毫不费力，那人非常消瘦，看着很轻，应该在这躺了许久，即使有打营养剂也控制不住体重往下降。
接着另一个机器人掀起旧床单换上新的，人重新被放下来，随后开始解扣子。
！
颜乔立刻扭过头，预估差不多时间后才悄悄看去，松了口气，衣服已经换好了，由第三个机器人拿着。
第四个帮助清洁面部和手脚，第五个则是拿起小推车上的药剂注入，她听西里尔说过，早上晚上都要注射一次休眠剂和镇静剂，有的实力太强还要多注射几支。
淡蓝色和浅橙色的液体注入身体，虽然星际的药剂已经经过改良，很少会对人体有危害，但也架不住天天注射，这样下去人都变成傻子了。
颜乔慢慢走进房内，机器人没管她，去另一边的床上重复操作。
每层都有这样一批小机器人做这些事，能省下很多力气，整座疗养院只有这些小机器人活动的声音。
颜乔走到床边，看见了一名年龄大概二十七八的哨兵，即使脸上瘦得没什么肉了也难掩帅气，面庞棱角分明，闭上眼却自带一丝柔和的气息，白发柔软，随风飘扬。
为了让空气流通，这里每天白天都会开窗通风。
哨兵即使昏睡着也像是被什么东西纠缠不休，眉头微皱，颜乔能感觉到对方身体里浓郁的污染物质，改用精神力的视角看去就是一个“小黑人”。
她又走到另一边，是名长相更加成熟的哨兵，有些上了年纪，但看得出暴动前身体应该很不错，即使昏睡了很久也没有变成竹竿，比刚刚那位状态好多了。
床尾卡有挂上病人的名字，顾云铮，她又看向年轻哨兵，顾维。
颜乔摩挲下巴，不会是对父子吧？
人没醒她也只能瞎猜，接着她又跟着小机器人看了好几间病房，里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楼看得差不多后走向电梯，盯着按钮犹豫。
选个高点的吧？
颜乔按下15楼。
到达楼层后，这里已经被机器人收拾好了，所以房门得要她自己打开。
小机器人们有自己的休息室，悠悠突然说它要去和它们交流感情，在颜乔“不要哇”的目光下无情离开。
颜乔随便选了面房门打开，情况和一楼差不多，里面的两人年纪稍大，面容平和，从外表根本看不出已经是被暴动吞噬的人。
这层中年人居多，到顶层年龄则是更上一层楼，她还看见好几名可以称呼“爷爷奶奶”的人，状态也都不错。
难道年龄越大，经历的事越多，也就越抗压吗？
泡泡在19层还看上某位帅大叔，凑过去贴贴，非礼，哦不，骚扰人家，怎么都不肯离开，案情严重，被颜乔逮捕归案。
而越往下青年人越多、面容更年轻的也有一些，有的还和她差不多大。
这是按年龄排的吗？可是想起那对“父子”颜乔又不是很确定了。沉思的她俨然忘记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当她下楼时猛然想起悠悠被落在15层，于是返回那里。
电梯门打开，一个机器人如小车般从她眼前漂移而过，悠悠带着机器人们聚在一起聊天玩闹，反正睡着的人也听不见，它们肆无忌惮。
看见颜乔时小机器人们还和悠悠一样改了口：“乔乔。”
颜乔在诡异的氛围中点点头，达到预定时间后它们又像是得到什么指令，抛下说到一半的话题去打扫走廊和房间。
她突然觉得这里也没那么可怕了。
对这里有了大概了解后颜乔出了疗养院，看见草坪上的栏杆已经铺满随风飘起的白色床单，以及一旁帮忙整理的老人。
“东叔！”
女孩如见到亲人般激动地跑过去，虽然疗养院没那么可怕，但是见到活人才叫回到人间啊！
东叔依旧那么高冷：“什么事？”
不过颜乔一点也不在乎：“您今早去哪里了？我去东楼没找到您。”
东叔抖抖床单：“去集市买早餐。”
“集市？”
“你过来的路上没看见吗？”
颜乔尴尬地搓搓手指：“我来的时候是晚上，集市应该，不开门吧？”
东叔可是个普通人，大早上就健步如飞地跑去集市买早餐？这里离那很远吧？
太强了，颜乔惊叹，不愧是一个人守一座院的管理人。
东叔不承认自己的失误，板着一张冷脸不说话。
颜乔契而不舍：“这里没有可以吃的吗？”
“没有，去集市买。”
颜乔垂头丧气，东叔看她一眼，注意力放回床单上：“东楼还有一份早餐，拿去吃吧。”
女孩顿时抬头，眼睛注入光彩，虽然她吃过果冻但不妨碍她吃真正的早餐啊！
“谢谢东叔！”
女孩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之中，脚边的小机器人着急喊道：“不要把我的床单弄皱啊！”
老人心虚地摸摸鼻子退开，让机器人气愤地重新整理他的“杰作”。
吃完早饭颜乔便开始正式的疏导测试，就从一楼开始。
她决定从离门口最近的房间，也就是那对父子开始，悠悠则是又跑出去调教机器人。
床尾卡上显示他们都是2S级哨兵，疏导难度适中。
病房内是有污染物质检测仪的，颜乔测试了下，果然是100%，估计最高只能测到这里了，不知道真实的浓度达到了什么程度。
这种情况也不可能让人召唤出精神体，泡泡跳到病床上，顾维的右手上。
“唧唧。”（我可以在这里疏导。）
颜乔点点头，拿过一张凳子，疏导当然还是通过接触效果最好，于是她牵起哨兵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