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的母亲是一位富商之女。
富商年少时家境颇为殷实,可惜父亲英年早逝,家产被宗族瓜分一空,富商本人更是被撵出了家门。
富商自此发奋图强,白手起家干出一番家业,但年少时太过穷苦伤了身子,都快五十了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也就是原主的母亲。
这时候宗族又开始和富商频频接触,让富商在族里过继个孩子接管他的家业。
富商直接命家丁把宗族来的人打出去了。
富商决定给女儿立女户,让女儿招个赘婿。
想给富商当赘婿的人还不少,富商最终挑中了原主的父亲,一个出身农门毫无建树的读书人。
赘婿刚一入门的时候表现的极为恭敬,不仅对原主的母亲温柔体贴,还主动改了姓,富商对他的识趣非常满意。
但富商年少时吃了太多的苦,在原主七八岁的时候就撒手人寰。
富商一走,赘婿就露出了狼子野心,在富商刚刚下葬不久,就一杯毒酒送原主的母亲归了天,对外说是原主的母亲是太过思念父亲生了重病才死的。
对原主则是严加看管,不允许原主走出院子一步。
原主对母亲的死悲愤不已,但因为管家已经被赘婿收买,原主费了好大的劲才逃出了府,拿头上的钗环请人写了状子向衙门告状。
但本县的县令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一向信奉的就是不看不管不问,而且他早就收了赘婿的银子,只说原主小小年纪小胡思乱想,就将原主撵走了。
原主被赘婿派来的人抓回了府,被随便扔在一个破旧的院子里吃糠咽菜。
后来赘婿为了生意讨好一个小官,就想将原主送给小官当小妾。
原主临嫁之前,特意让看管她的人去请赘婿,告诉他要是不来就要给小官吹枕头风,让小官儿整治他,赘婿这才来见了原主一面。
原主向着赘婿大叙父女情,实则只是为了麻痹他,趁赘婿不备,原主直接拿匕首割破了赘婿的喉咙。
*
乔冉手里端着一碗参汤侍立在床前,原主的爷爷乔海正撑起精神交代后事。
“莹莹,为父走了之后,你就是这乔家的掌舵者,你以后要打起精神来和外边的那些豺狼虎豹们周旋。”
乔莹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爹,爹,我,我……”
看着女儿的窝囊样子,乔海皱着眉头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这么多年的性子一夕也不能改好了,乔海只好嘱咐女婿。
“文修,以后你要好好帮衬莹莹,日后等乔冉大了,无论你是想留在乔家享清福,还是到外面过清静的日子,我这边都给你留了五百两银并一处宅院,就当我这个老头子谢谢你为我们乔家费心了。”
爷爷呀,你可别信他,他包要害死我们母女的。
乔冉就站在床头,但根本没有她的戏份。
在这年头,男没行冠礼,女没行笄礼,就不算是成年人,就算再天资聪慧也只被当做小孩对待。
这时站立在一旁的乔文修神色恍惚,看着躺在雕花大床上的乔海心中胡思乱想。
原来人死后真的能见到逝去的人,乔老头该不会是找他报仇的吧?
待看到站在乔老头身旁的乔冉,乔文修瞬间怒不可遏。
这个逆女,竟然敢弑父!
虽然上辈子他调换了岳父的药,毒杀了原配妻子,但是他也是这个逆女的亲生父亲,这个逆女弑父就是大逆不道。
没听到乔文修的回答,乔海又说了几句,打起精神睁开眼皮观察乔文修。
在看到乔文修对乔冉恨不得除之后快的眼神,心里一个咯噔,完了,天要亡乔家啊!
乔修文偷偷掐了自己一下,才确认自己不是死了,而是重生回了第一任岳父刚死的时候。
他瞬间心中狂喜,上辈子虽然谋得了乔家的家产,但不免被外人诟病,后院中的几个妻妾因为曾经帮过他的忙更是经常造反,闹得他不得安宁。
这辈子他要心狠一点,直接送乔氏母女一块上路。
于是乔修文咬牙切齿的说:“父亲放心,我一定好好待莹莹母女。”
乔修文眼见乔海要死了,根本不屑于遮掩自己的情绪。
乔冉把头扭向乔莹,没看到你的枕边人都露出狼子野心了吗?趁你爹没死快上去干他呀!
然后就看到乔莹只管捏着帕子呜呜的哭,正事是干不了一点。
蒜鸟,蒜鸟,扶不起来,扶不起来,还得看我和我爷爷的。
乔海还想要再为女儿和孙女挣扎一下,但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喉咙里发出了嗬嗬的声响。
乔冉见状扑上前去,嘴里大声的哭喊着,实则借机将救命药和假死药塞进了乔海的嘴里。
怕乔海咽不下去,还专门搞了入口即化版。
见乔海没了气息,乔文修愈加志得意满了起来,吩咐旁边的管家。
“还不快点派人把小姐和小小姐扶到院子里休息,没看到她们这样伤心吗?多派点人照顾好她们,就不用她们出席招待宾客了。”
管家一改往日恭敬的态度,对乔冉和乔莹的态度极为轻慢。
乔冉装作被制住的样子,大声的哭诉:“爷爷的胸膛还在起伏呢,他还有气呢,还没死!”
乔文修不耐烦的让人把乔冉拖下去,乔冉委委屈屈的下去了。
等一会儿宾客前来吊唁人最多的时候,乔冉又刷刷刷的冲出来了。
那些忠心的下人,非但没听从管家的话上前拦住乔冉,还悄悄给乔冉引路。
那些叛变了的,就张牙舞爪的冲上来要抓住乔冉。
乔冉直接来一个掀翻一个,专门往假山上扔,往湖中央扔,死不死的拉倒,不死一会也要把他们统统发卖了。
不一会儿乔冉就来到了搭好的灵堂前。
乔文修这个狗东西还挺会做表面样子,灵堂布置的极为体面,连棺椁都是大红酸枝的。
乔冉一进灵堂就装出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啪的一下瘫倒在了地上。
前来吊唁的人都是乔海生前的好友或生意场上的伙伴,自然是认识乔冉的,乔冉一下子成了全场的焦点。
乔冉嘴里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他们大吃一惊。
“父亲,爷爷他还没死呢,看在爷爷以前对您不错的份上,您可不能把爷爷活埋了啊!”
乔文修的面色青青紫紫:“你胡说些什么,岳父大人明明已经断了气息。”
乔冉只是一味的哭,刚刚断气了又怎么样,不兴人家一会再喘两下。
在场站着的人都毛骨悚然。
赘婿谋害老丈人,古往今来数不胜数,不算什么稀奇事。
赘婿要把没死的老丈人给活埋,连咽气的时间都等不了,这是多狠的心啊,路过的人都得放只耳朵听一听。
乔文修看着众人惊疑不定的脸色,冲着乔冉怒斥:“我看你这个逆女已然是疯魔了,来人,把这个逆女押回后院。”
众人看着乔文修的神色更加怀疑了,但乔海的棺椁已经被早早钉上,现在开棺可是对死者的大不敬了,一时间众人也不敢妄下定论。
这时棺椁里出现了挠指甲的声音,要是在以前他们还会怀疑诈尸了,现在看来已经很明了了。
这个赘婿谋财害命,乔家老爷人还活着就被塞进了棺椁里,这棺椁密不透风,就算不是活埋,也要在里面活活憋死了。
一些关系亲近的友人忙凑上前去将棺椁上的钉子拔掉。
乔海被放入棺椁后,只感觉自己神魂恍惚,迷迷糊糊的待在宅子里看完了女儿和孙女被害的全过程。
灵台清明之后,乔海发现四周漆黑,意识到自己被装进了棺椁里,开始不断的敲打四周制造声响。
不过乔海再次醒来后只觉得浑身舒泰,抡圆了胳膊能一拳打晕一头牛。
众人一打开棺椁就看到乔海活生生的躺在里面。
乔海一爬出来就直冲乔文修而去,狠狠掐住了乔文修的脖子抡圆了大巴掌啪啪的扇他的脸。
乔海已经知道了一切前因后果,一边打一边还不忘喊出乔文修的恶行。
“你这只豺狼,当日是你求着做我家的赘婿,却勾结管家私纳外室,被我发现后还想将我活埋,看来是我平日对你太过客气了,我今日就让你知道赘婿到底该怎么当。”
死而复生太过骇人,乔海一口咬定是乔文修谋求家产活埋岳父。
说完就传唤了家法,顺便将吃里扒外的管家也给拿住了,那些叛主的下人更是直接被堵住嘴扔到了柴房,准备直接将他们发卖出去。
众人知道接下来就是家事,他们这些外人不便多掺和,便都很识趣的告辞了。
乔修文直接被押进了祠堂,很快就有下人拿来了藤条、夹指板、木棍、绳索、火烙铁,乔修文害怕的瑟瑟发抖,但这些东西还是轮流在他身上用了好几遍。
乔文修是如何做到吞并乔府财产的原因也找到了。
他简直是一男四卖。
他先是勾引了管家的女儿,同时用一块吞并乔府的由头让管家给他卖命,转移并侵吞了乔府的资产。
他又借着乔府的钱纳了户房书吏手底下一个无名小吏的女儿,让无名小吏借职务之便顶着巨大的风险替他将户籍身份由赘婿改为了良民。
他还和老家的青梅偷偷举行了仪式,让青梅替他伺候父母,在父母身边替他尽孝。
卖身这件事可算让他卖明白了。
乔文修或许是因为给县令送了银子,自信于自己不会被发觉,他还光明正大在官府办了纳妾文书。
现在已知乔文修属于乔府,乔文修纳的三个妾属于乔文修,那么这三个妾属于乔府。
乔冉当即就派人把这三个妾通通绑进了乔府,上辈子她们三个入府可从没善待过原主,一个个都将乔府看作她们的囊中之物,对原主百般苛责。
当然绑的时候也没忘记把乔文修这么多年偷偷挪给她们的钱,顺便一块都收了回来。
三个小妾直接成了乔府最低等的粗使丫鬟,天天干一些倒夜香刷马桶之类的活计,弄得身上臭烘烘的没有人愿意接近她们,三个人天天泪水伴着苦水日日忙活。
乔冉还定时让人一旬打她们二十大板,她们拖着伤躯也不能休息,还要继续干活。
很快乔府奇案就飞速传遍了整个州府。
这时候人们的消遣方式少,邻里之间丢只鸡都能说上大半年,更何况这样集齐了豪门、赘婿、下毒、弑父、活埋各大爆点的传奇故事。
更别提乔家老爷死而复生之后身体沉疴尽去,听说遇到神仙了呢。
当地的县令是个不管事儿的,乔海几次递了状子县令都置之不理。
乔冉出手将这个故事传到了当地的知府赵忠实耳朵里。
赵忠实也有类似的遭遇,他为母复仇判了亲生父亲斩刑,为此被朝中的卫道士排挤,外放到地方当了个知府。
所以当他再次听到这样的故事并得知当地县令不作为时,简直是勃然大怒,当即点了人马直奔乔冉所在的县而来,接了状子就要开庭。
乔父在底下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看的赵忠实是怒火中烧。
经过各项调查发现乔父所言非虚后,直接以子杀父定案,这可是“十恶”重罪。
按照本朝的律法,直接判了乔文修凌迟加枭首。
乔文修偷偷运到他本家苏家的钱也被追了回来,而且苏家一大家子都要去戍边。
乔文修的父母临出发前还特意去狱中见了他一面,乔文修本来还为父母的专门到来而欣慰,转头就听到了父母对他的咒骂。
“自从你入赘乔家,身上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我们这些当父母就沾了你一点微末的光,如今你事发了,倒是连累我们去戍边,当年你出生的时候我就该把你扔到尿桶里溺死。”
乔文修面色苍白,他虽然入赘到了乔府,但心中一直念着父母,如今被父母一顿训斥,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乔文修父母的情绪极为激动,最后还是狱卒硬生生的把他们拉出去的。
很快就到了乔文修行刑的日子,小小的菜市口密密麻麻的都是人,乔文修惨叫了三天三夜,最后脑袋被砍下挂在了旗杆上,以警示后来人。
那个县令李圂更是直接被撸了官。
本朝规定官员最晚七十致仕,但官场中的诸人一般早早就让位了。
一是官场险恶,怕退的晚了一世英名不保。
再就是家里的老人从重要职位上下来了,年轻人才会得到提拔,为了家族的百年计,更多的人更愿意注重培养后代。
但这个李圂不同,他寒门出身,底下的孩子们也没有个成气候的,全家全靠他一个人撑门面。
李圂就准备干满七十再退休,能捞多少算多少,期间不知道制造了多少冤假错案。
李圂曾经办过的糊涂事都被翻了出来,新上任的县令忙的脚打后脑勺,但鉴于他年纪实在太大,只是让他罢官回家。
最大的惩罚就是家里的荫官没了,本来县令家还能出个小官,如今彻底成了平民百姓。
不过乔冉可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他,直接给李圂下了蛊虫,蛊虫会时时啃食他的血肉,卵还会随着血液流遍全身。
虫卵孵化时需要大量的血肉,最后他就会变成一张皮包着无数的蛊虫和虫卵。
顺便将李圂家的钱财一洗而空,能还给苦主的还给苦主,剩下的用来施粥施药。
等处理完一系列的事,乔冉将牛痘法和水泥掏了出来,这两样东西成为了乔冉进入官场的敲门砖。
乔冉日日发奋图强,最后干成了本朝第一个女丞相,将那些占着位置不挪屁股,拼命给自家捞好处的老东西通通踹了下去。另外还改革了入赘制度,赘婿就别想什么三代还宗侵吞财产的美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