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闲抬头,望着晦暗的天色,晃了晃脑袋,怀着略带沉闷的心情走出演武场,迈出紫锌学府。
既出大门,目之所视,一排色泽各异的马车停在大道近旁,这些车夫以专供府院学生出行为生。
“师傅,去河渠署。”成咸随意打量一番,便行之一马车前。付了费用,就坐在车厢内。
“以我区区徒价四层的实力,想要在两个月后的选拔大赛中胜出,实属艰难。”成咸忽视马车的颠簸和街道两旁的喧闹声,心中静默。
“在这外府千人之中,最高阶已达徒阶七层,五、六层的更是占大多数。”
“不仅如此,那进入内府的名额也仅有十位,这意味着自己至少需要达到六层才有机会。”
“但按照目前的修炼进度,两个月后能达到五层都是破天荒了,这到底该如何是好呀?”成咸郁闷至极,搔骚着额头,全然不知时间已过去数刻。
“驴~”
“小兄弟,到目的地了。”一阵口哨声将成咸的思绪拉回。
跃下马车,成咸踩在官道上,只观天色已然暗沉,树影也垂首而落。
抬眼向对面望去,一大片湖泊鱼塘映入眼帘。
咸成沿着官道慢行几步,便看见一排略显破旧的官衙房屋孤零零的矗在湖旁,于门匾之上,刻有“河渠署”三字。
看着眼前红漆片落的朽木大门,成咸心中百感交集。
打出生起,自己便没见过母亲,只有身为渔师小吏的父亲,靠着微薄的薪资,将自己拉扯长大。
此署虽名为官衙,实则干的都是看管渔湖的的累活,外堂用来处理些许公务,内堂则用来居住。
尽管此处门可罗雀,但却全然承载了成咸幼时的美好回忆。
成咸伸手轻扣门栓,不消多时,便有阵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吱呀”一声,大门被从内拉开。
“父亲,孩儿回来了。”
成咸看着眼前满脸严肃,身裹素衣的中年男人,连忙鞠躬示礼。
“嗯,回来就好,我等你许久了。”
“正好此刻已晚,到该巡湖的时间了,待我取样物件,稍会便与我上外走走吧。”言罢,男子便头也不回的向内堂走去。
“是,父亲。”
以往每逢子时,成咸都会与父亲相伴巡湖,以防有人在此偷盗。只是自从成咸前往书院就读,父子两人就极少有空相聚了。
皎月昼辉,远山近水,在这岸边小道之上,两男子并肩同行。
成咸用余光微撇着走在自己身侧的父亲,两人同行一刻有余,但却都一言未发。
突然,父亲顿住了脚步,站在湖泊近旁,望着漆黑如雾的湖面,缓声向成咸询问:“咸儿,你可知这湖水为何如此污浑吗?”
“因为这湖中许久未清理?”
成咸从未听父亲提起过如此问题,随口便说。
“不对,再认真想想。”
“那…那一定是因为这湖中鱼虾太多,污染了这湖泊。”
成咸略一思考,朗声回答。
“是对,也不对……”父亲摇了摇头,将成咸拉到身前。
“你看,这湖泊大塘就好比天下诸国,而这水中鱼虾,就好比黎民君王。”
“若水质变清,就好似天下清明,那么所有事物必然会暴露其本面,就会失了根本和供养,鱼虾便也难以生存。”
“为父自幼好习文弄武,此生却没有大的作为,临近年老,才方知这‘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
父亲说完只是一阵叹息,透过浓浓夜幕,难窥其此刻面容。
“水至清则无鱼?父亲,恕我太过驽钝,不能了解其意,愿父亲明言。”成咸连忙挽住父亲衣袖。
“咸儿,你只需知道此话,其内之意想你日后必能了解。”
父亲将成咸挽在臂上的手轻轻抚下。
“那为父又问你,你可知为父为何要给你起名为‘咸’?”
“这我知晓,不就是父亲您认为我以后没大出息,觉得我以后就像一条咸鱼嘛!”说到这里,成咸不由得冷哼一声。
“当咸鱼好哇,当了咸鱼,在很多时候就能够置身事外,不必身处在这污浊之中。”
“而至于这所谓的‘出息’,便还是要看你,你要相信,自己有着咸鱼身,金鳞魂,坚信咸鱼也有着跃龙门的一天。”
说着说着,父亲便话锋一转。
“我知你两月后要参加内府选拔大赛,因此特地为你联系西北边境的一支狩猎队。”
“狩猎队?”成咸闻此略感惊愕。
“没错,那狩猎队副队长乃我一好友,他们近日将要前往月潭群山,你若愿意,可与之同去,磨炼己身。”
在紫锌侯国周遭,有众多山脉川泽,也因此孕育出了众多以猎杀异兽为生的狩猎队。
而这月潭群山在众山脉之中最为险峻,乃是侯国与王国直辖领地的分界线。
“这月潭群山虽异兽众多,但的确是一个绝佳的历练场所,想必跟着狩猎队,应不会出太大问题。”成咸心中思考一瞬。
“父亲,这可是外出游历的大好机会,我怎会不去。”
言罢,父亲微微点头,从衣袖之中摸出一精致铁盒,巴掌大小,置于成咸身前,缓缓打开。
只见在这铁盒之中,放着一成咸先前从未见过的坠饰,通体黝黑,呈S曲线半圆状,材质难辨,体表似有阵阵裂纹。
“父亲,这是?”成咸盯着此物,只觉奇异。
“此乃咱们祖上所传之物,听你爷爷讲,似已有千年,言有奇效,但据我钻研,未有任何发现。”
“这月谭之旅虽有我好友相护,但依旧略有凶险,现今我将此物交付于你,愿其能护你一路,我也好求心安。”
“父亲放心吧,我这么机灵,怎么会出事?您可千万别咒我。”成咸从父亲手中接过此物,护于胸间,一脸喜“好了,夜即深,巡湖时间已过,咱俩便不在外逗留了。”
“速速回去歇息,明日一早,你便赶路前去,应当后天傍晚便能抵达。”父亲轻抚成咸肩头,作以最后告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