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站的终点到了,唐姜没下了车,点开手机导航,哪怕到了半山腰,离别墅还是有段距离。
戴好连衣帽子,没有遮住的额发湿润得垂落,他冒着愈发密的雨,行走在渐渐落暮的夜色。
围墙外是植物疯长的藤蔓树木,远看树影环绕,僻远幽静,的确,唐姜没走了一路,方圆百里也只有这一座别墅坐立在这。
没有看见保镖之类,大概,这里是这群富家子弟的秘密基地。
他按响了门铃,别墅里是雨幕里唯一的光芒,而雕花铁门外是等待许久的少年,夜色很深,就算这时候后悔,选择下山,公交车也不会营业。
“你还真敢来啊。”
唐姜没被姗姗来迟的小弟带了进去,卑躬屈膝的小弟告诉少爷说人已经带到了。
别墅里金碧辉煌,暖光四射,桌上摆满了价值不菲的酒。虽然别墅外看起来清净,但里面什么都不缺,电器设施一应俱全。
粗略审视别墅,拢共七八位,除了使唤的小弟,其余三位大少爷等级分明的坐在沙发边玩牌。
看到唐姜没来,也只是说了句风凉话,完全不当回事的态度。
不知道敢说是狂妄自大,还是说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不过他一个人的到来,的确毫无威慑力。
有个长得活泼,娃娃脸的男人在打牌的间隙里看了他一眼:“谁?”
闻昕慢条斯理的喝了口龙舌兰:“陈满的男朋友。”
原洛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神色却不屑了起来。
得知陈满有正牌男朋友后,他就对这名素未谋面的情敌产生了严重的敌意。
他都还没有追上手,结果就被人捷足先登,这算什么事。
得到了好兄弟给的情报,知道了这名情敌全身上下一点手都拿不出手,这更令他生气。
拒绝他的陈满,凭什么看上这种东西?
他们之间还没有分出个胜负,就要把胜利让给这名闻所未闻的小喽喽?
“说说看,今晚想怎么和我们道歉?”
故意晾了他一会儿的丁远西,看他一言不发,想起了个关键信息。
“忘记了,你是个哑巴。”他装作抱歉说。
闻昕摆弄着相机,不以为然说:“下跪吧。”
“只要你从现在站的那里,膝行过来。你得罪我们的事,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和他没有恩怨的原洛,没有轻易插手他们之间的事,好整以暇摆出了看戏的姿势。
他倒是想知道,陈满的正牌男朋友给他们下跪,当狗一样的屈膝爬行,他还会接受这样一个没有骨气,不自量力的低贱男人?
站在门口的唐姜没,看了一下不远处站着的小弟们。
时刻注意着他举动的丁远西哼笑:“还怕被别人看见?”
唐姜没垂下浓密的眼睫。
“行吧,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可以走了。”丁远西吩咐这些替他们瞻前顾后的小弟离开,毕竟夜还很长,他们有的是手段好好折腾下这不自量力的人。
这么想着,他打量起唐姜没这副略显狼狈的样貌。
他淋了雨,雨水在头发上有些毛茸茸的感觉,整个人都柔和多了,后面贴个光圈,都能当下凡的天使。
就算是作为情敌,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皮囊是长得不错。
不过谁叫他是陈满的男朋友,敢和他抢男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丁哥,外面的雨这么大……”小弟犹豫的说着。
落地窗外噼里啪啦的雨声,迸溅出巨大的水花。
别墅的空房很多,他们暂住一晚也不是什么难事。最关键的是,他也想看看晚上的大戏,陈满的男朋友会落得什么后果。
丁远西斜睨他了眼,小弟心里咯噔一声,喏喏道歉,连忙开了车库的车离开。
他们怎么能忤逆丁大少的决定。
还要让他住一晚?多大的脸,他配吗?
引擎声消失在雨幕中,别墅里的人寥寥无几。
闻昕启动了相机,镜头对准水淋淋的黑卫衣少年:“人都走了,你可以跪了,快点。”
他等不及想把陈满男友跪在他们脚下的画面,发给陈满了。
陈满还是什么表情呢,愤怒,羞耻,和伤心?
逼他们分手是件太没有品的事了,他更想陈满自己打心眼明白,什么人是最适合他的。
至于他那正牌男友?
垃圾就该好好的待在垃圾该待的地方。
闻昕举着相机,眼睛盯着相机镜头的画面,但他没有看到无能为力的朝他们下跪,而是抬起了雪白的脸,黑眸里闪过道如刀的锐利。
随后,和他的想象中截然相反的画面出现——
他的相机被一脚踹飞,砸在地板四分五裂,连带着他的半边身子都被恐怖的力道踹得左臂发麻,跌在沙发上动弹不已。
“我…艹?”
闻昕捂着僵直难耐的右臂,难以置信的扭过头,等看到唐姜没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紧紧皱起了眉头。
“你真当我们奈何不了你了?”闻昕冷冷说。
丁远西骂了声脏话,没有想到这人屡教不改,送他坐牢的把柄就在他们手上,也敢再次做出这种不知死活的举动。
“再不给你点教训吃,你真当我们从小就是吃素的?”丁远西捋了把短发,眼底沉得可怕。
高中起他就是打架的好手,人高马大的体格,一拳下去别人就会跪倒求饶,他自然不把快矮半个头的柔弱少年放在眼中。
本来他也不想用这种暴力手段解决问题,但谁叫他喜欢自讨苦吃呢?
但很快丁远西就发现了不对劲,本该拳拳到肉的攻击总是被轻而易举化解,甚至连衣角都没有触碰到,就被轻松躲避。
凛冽的拳风从他下颚一袭而上。
“呃,呃。”
打翻在地的丁远西,趴在地上,像破风箱呼吸着。
下巴痛到没有知觉,他几乎说不出话,只清晰的感受到脱臼般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