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一沉声道:“我确实失误了,这会导致很多人失去生命。”
就像在场之人的亲人,他们就是因为自己的失误而死的。
“不,我不这么认为。”炭治郎握紧拳头:“没有谁生来就必须做成什么事。消灭无惨不是您一个人的责任,缘一先生已经尽己所能了。”
“就像无一郎说的...您不是为了斩杀无惨而生,而是...为了得到幸福而降生在这世上!”
假如诗和孩子没死,缘一先生平平碌碌地过完一生,难道就要因为没杀鬼而责备他吗?
他只是过上了他本该拥有的生活而已!
听到炭治郎的话,缘一眼神震动。
片刻后,他露出了温暖的笑容:“谢谢你,炭治郎。”
“自己是为了斩杀无惨而生”,其实是缘一在下意识自我安慰。
诗和孩子被鬼杀死,是命运逼迫自己去履行斩鬼的责任,是对他贪图安逸的惩罚。
所以他将那些情绪收起,按部就班地去完成该做的事。
如今,炭治郎的话却治愈了他:自己并没做错什么,他本该拥有幸福,只是这份幸福被鬼夺走了。
责任也好,报仇也好,这都是他选择的自由。
善逸气哼哼:“所以那些家伙根本没资格逼缘一先生自裁嘛!”
悲鸣屿行冥搓着念珠:“他们只是趁机发泄恶意,就算没有此事,他们也已经对缘一先生不满许久了。”
富冈义勇瞪大眼睛:“为什么?”
悲鸣屿不介意说出人类的阴暗面:“或许是嫉妒,缘一先生的天赋太过耀眼,遮盖了他们的光芒。”
在缘一加入之前,他们就是非常出色的剑士,当然会不服气。
“或许是怨恨,因为斑纹的出现,鬼杀队的剑士接连死去。岩胜因此选择变成鬼,他们未必不恐惧死亡,于是怨恨起了将斑纹“传染”给他们的缘一。”
缘一微讶:“我从未想过这些。”
但那都不重要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能在鬼杀队待下去了。
光是变成鬼的哥哥,就足以让他在同伴面前抬不起头。
——他们都被鬼夺走了所爱之人,假使哥哥伤害人类的消息传到队内,自己又该以何面目应对同伴?
【缘一说:自己之所以拥有强大的力量,很可能是因为他肩负着斩杀无惨的使命。
到头来他却失败了,会有很多人因为他的失败而被鬼夺走生命。
“我对不起他们...”
缘一静静地望向前方,身上的寂寥和伤感几乎要吞噬了他。
炭治郎很难过,非常想要安慰他。可这里只是名为“炭吉”的先祖的梦境,他什么也做不到。
这时,一只肉乎乎的小手揪了揪缘一的袖子。
小堇自来熟地奶声奶气道:“抱抱...”
炭吉(炭治郎)灵机一动,说道:“请抱起这孩子吧,她喜欢高的地方,缘一先生的身材正好比我高大...”
缘一顺从地用双手把小堇举到头顶。
灿烂的阳光下,小堇发出了孩童天真可爱的笑声:“哈哈哈!”
而缘一呆呆地看着她无忧无虑的笑脸,突然落下泪来。】
明明是美好的一幕,看得众人心中酸涩不已。
缘一向来是沉默寡言的,淡然到了超凡脱俗的境界。
哪怕是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肩负着如此沉重的责任,他依旧游刃有余。
可当他流泪之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此刻,他既不是被排斥的禁忌之子,也不是无所不能的日呼剑士,只是一个...普通的、失去妻子和孩子的男人罢了。
祢豆子想要安慰缘一,把手伸进袖子里掏了掏:“给你。”
缘一接过东西,是用油纸包着的糖块。
他犹豫了一下,不想辜负祢豆子的好意,捡起糖块放入口中。
...很甜,后世的制糖技术比战国时代精进多了。自己吃过最好吃的糖,还是小时候母亲塞给自己的。
没想到,他这个幻化出来的身体,也能尝到食物的味道。
炭治郎挠了挠头,疑惑道:“祢豆子,你的糖是哪里来的?”
祢豆子指向一旁的金发少年:“善逸!”
善逸嘿嘿地笑,这还是他来观影之前买的。也不管祢豆子能不能吃,直接就送给她了。
【寿子采栗子回来时,就看到缘一抱着自己女儿默默流泪。
心大的她拍了拍缘一的脑袋:“哎呀,你哭什么啊?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弄桌饭菜让你吃饱肚子,打起精神就不难受了。”
炭治郎不知道外面的结果如何,但此刻,他发自内心地希望缘一先生能够得到救赎。】
蜜璃小声道:“寿子小姐和诗小姐有一点像呢...”
都是一样的用头巾裹住脑袋的发型,性格也很相似,总是大大咧咧、非常健谈。
难怪缘一先生会喜欢灶门一家,他们确实很有缘分。
缘一默默地咽下嘴里的糖,说道:“今天能见到炭治郎和祢豆子,真是太好了。”
炭治郎长得跟炭吉如出一辙,祢豆子跟寿子也有些相似。
看到好友的后代仍活在这世上,缘一发自内心地感到欣慰。
他当初救了炭吉,就好像救了另外一个自己,一个与家人幸福地度过余生的自己。
虽然几百年后的他们还是受到了鬼的侵扰,但缘一坚信:他们一定能战胜鬼舞辻无惨。
炭治郎喉咙涩然,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能见到缘一先生,也实在是太好了。”
让他知道:世上曾来过这么一个惊才绝艳的人,而父亲交代自己一定要传下去的神乐舞和耳坠又寄托了怎样的意义。
【外界。
爆发的鬼舞辻无惨以一己之力压制住了五柱。
其中以蜜璃的伤势最为严重,这样下去,她会第一个死。
“人家半点忙还没帮上大家呢...只能拼一把了!”
抱着必死的决心,蜜璃朝鬼舞辻无惨冲去。
突然,她的脚步好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了。
紧接着,无惨的攻击擦过她的脸颊,留下一片血肉模糊,最终打在了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