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就收下了。”沈竹一知道慕云的性格，大大方方的开口，又安排着：“你统计一下大家的文化程度，如果谁要学习，那就报名，咱们自己捣鼓个夜校出来。”
以她对这些人的了解，别说认清楚那些字母了，就算是音标什么的，这工厂内的大部分女工都认不清楚。
“行，往上审批的事情怕是要麻烦你了。”王玲愈发敬佩沈竹一，更感激她的无私付出。
“不麻烦，告诉大家，我们是收费的就行。”
沈竹一倒是不客气的笑了笑，王玲顿了顿，却没介意，是她们这段时间吃白食吃成习惯了，总觉得沈竹一就是个会无私帮忙的大圣人。
但就着工厂内部乱糟糟的情况，谁还敢奢望别人好心的帮忙呢？
等看完以后，王玲才带着沈竹一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了过去，室内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因为是临时搭的，上面的石棉瓦看着有些敷衍老旧。
“我自己用的东西，就没必要讲究太多，反正能有个工作的地方就不差什么了。”
瞧着沈竹一的眼神一直都在往上看，王玲尴尬的笑着解释了一下。
她如果知道沈竹一会过来，那一定会提前把一切都安排妥当，而不是让人看见自己这么破烂的办公室。
“晚点还是把这些东西都换掉吧，这种瓦片危害不小，咱们也不是缺钱的人，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节省。”
沈竹一草草扫了几眼，好心的提醒她。
“不会吧？这些瓦片，我都是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要不是因为有点老旧了，那不能买的那么便宜。”
王玲报出一个价格，比市面上大部分的东西都便宜了，这玩意儿现在买下来用，不单单是图一个能用，还是稀罕物件呢！
“朱莉会不会就是因为一直在这里，闻到了那么多不好的东西，所以才会生病的？”沈竹一摸了摸下巴，只觉得自己这个猜测很有可能就是真相。
城里来的人，毕竟不怎么能够忍受这些东西。
而且朱莉的身体素质也没那么好。
“不会吧，我们也经常在这里生活，除了咳嗽几声……也没有什么影响啊。”王玲说着，又咳了起来，她连忙拿起旁边的水杯猛的灌了一口，这才感觉嗓子舒服了一些。
沈竹一见状只是紧皱着眉头。
细小的毛绒线会随着她们的收工漂浮在各处，如果真的飘进呼吸道里，那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如果你觉得这批瓦片有问题，那我这就让人去更换，咱们这段时间挣的钱，换砖瓦还是没问题的。”
王玲没有再多说，她只需要服从上面的安排就行了，连忙开口表态。
“我再想一想，你们在这里工作，身体安全就是我需要考虑的事情，从明天开始，大家都尽量捂着口鼻来工作。”
沈竹一想了想，简单比划了两下，示意他们自己做个口罩出来。
反正工厂里各种各样的工具都是现成的，就连布料什么，都不需要操心。
“行，那我就先安排大家做个口罩，平时捂住口鼻。”王玲点头，答应下来，立刻去安排。
沈竹一一个人坐在这儿，微微抬头看着上面黑眸深处带着一丝焦灼。
慕云则是轻笑一声，缓缓摇了摇头：“只要他们能够给你赚钱就行了，按照你的说法，真等到病发的时候，指不定要到何时呢。”
即便想要追根溯源，沈竹一也早就已经不再跟他们有联系了。
一群退休，乃至已经死了的人，不可能再给工厂带来什么麻烦，数十年的时间，足够让沈竹一赚一大笔财富了。
“我希望我所赚到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净的，我更希望，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能堂堂正正，无愧于心。”
沈竹一只一板一眼的开口。
这种有些傻气的执拗，才是沈竹一身上最难得的。
明明是可做可不做的事，可她偏偏会把这些小事当做大事认真对待。
慕云欣赏的点了点头，坐在了她的对面，挑眉道：“那你接下来想怎么办？”
“想好的话我就不在这里瞎纠结了，除了换掉这些东西以外，还有整个工厂内部也需要处理一下。”
“我希望这些女孩们所赚的每一分钱都能够花到自己的身上，而不是傻乎乎的花给别人。”
沈竹一只说出了自己的美好愿景。
制作口罩的事情难度又不大，几个手熟的婶子，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给大家人手做出一个，这一部分做工是会另外奖励钱财的。
王玲紧接着就把想要上外语课的那些人的名单统计了一下。
刚刚还笃定的那些人大概是商量过了，这会儿一个个的眼中满是犹豫与纠结，没那么自信了。
“我们手里的钱还有其他的用处，这种外语课想要挣到钱，难度系数也不小，恐怕不太能上了。”
几个明知自己是要补贴家里的小姑娘们，只能叹气拒绝，眼神格外的复杂。
而听到这句话的王玲，也不由得紧紧的皱着眉头，却只能叹息一声。
但凡有一点能挣钱的门路，谁也不会拱手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的。
她们一开始选择的就是家境艰难的可怜孩子，这些孩子们的钱，大部分都是要上交给家里的。
“回家之后再好好商量一下吧，能多学一门手艺赚钱，这种机会可遇而不可求，咱们也要心存感激。”
王玲并没有立刻就剥夺了她们的希望，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这件事情先不做商量。
不过，大家这会儿的气氛明显没有沈竹一刚刚提起时那么好了。
等沈竹一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些垂头丧气的娘子军，这会儿一个个似乎觉得前路无望，也不说话。
“把他们的家庭条件跟我简单讲一讲吧，这些小姑娘，包括那些婶子们，都不应该拘泥于此。”
沈竹一心知肚明，拍了拍王玲的肩膀，主动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一整天的时间，沈竹一简单了解了相关的情况以后，决定再去做个家访，就从那个最不可能加入他们的小姑娘家里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