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有时候……心慈手软，真不是什么好事。”朱莉对沈竹一的打算心知肚明，只是有些失望的提醒了一句。
“你觉得我心慈手软吗？”出去以后，沈竹一才询问旁边的慕云。
“如果是敌人，那从一开始就应该赶尽杀绝，而不是浪费时间，更有乱七八糟的奢望。”
慕云只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一板一眼的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他反正不支持沈竹一的作为。
哪怕作为既得利益者，也不希望沈竹一继续下去。
“他们未必有多少坏心思，只是一开始走偏了路罢了。”
沈竹一叹息一声，她熬过这个时代，更能够感同身受，大家只是因为不敢相信黎明前的曙光，才会想着尽力去争取资源。
但她不介意多给大家一点希望。
“你想的理所当然了，你的心思，跟他们这些人的想法还是不一样的。”慕云毫不犹豫的泼下一盆冷水。
沈竹一没有反驳，垂眸思索着，犹豫着回去了。
这辆车最近一直都在，进出倒是很方便，她带着慕云，也没跟其他人打招呼，稍微乔装了一下，就自顾自的朝着工厂那边过去了。
原本的空地被红砖覆盖，还空出一个大院子，里面种着蔬菜，生机盎然，门口的保安是上了年纪的大爷，嘴边的油渍还没擦拭干净，看到有人过来，懒懒的抬眼盯着。
“我们过来找人，也是有些事情想要跟里面的人商量。”沈竹一挤出笑脸主动打招呼。
慕云更是深吸一口气，才稍微克制住了自己的冷脸，声音却没有多少温度：“麻烦你让我们过去。”
“这里是发财致富的厂子，是你们能随便进来的地方？”保安大爷直接白了他们一眼，语气不善，手指搓了搓，做出要钱的模样。
明明就是个看大门的，居然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沈竹一忍住心底的怒火，扯了扯慕云的衣服，示意他不要过激。
他们这次进来，是有事要做，没必要在这些小事上跟人闹得不愉快。
慕云的手上还有点钱，这会儿塞给大爷两块钱，他脸上的恶意瞬间消失，甚至有些讨好的挤出笑意：“难得让我碰到你们这么出手阔绰的，进来想看什么？”
“随便看看，学习一下经验，以后也好开个差不多的工厂，还想再找负责人聊一聊。”沈竹一压着声音回答，好歹，算是进来了。
“哟，那你们可找对人了，我老头子在这里待了那么久，就没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我跟你们讲讲。”
保安大爷一拍大腿，殷勤的跟了上去，讲起这里的一些规章制度。
“咱们这里基本上都是做手工的娘们儿，还有些小女娃，你们完全可以开一个男同志的工厂，免得这些臭娘们儿一个个觉得自己占据了主权，在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沈竹一这会儿才看着保安大爷，见他愤愤不平，不免疑惑的询问：“您的妻子在这里工作？难道平时还让您受气了？”
若非如此，他怎么会这么恼怒？
“我家那婆娘早就死了，连个男娃都没给我留下来，死了也是活该。”保安大爷没好气的指责。
大概是觉得不满，他只是提起这个人，咬牙切齿的。
沈竹一的心沉了下去，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那太可惜了，那这些人平时对你的态度不好吗？”
“崔大爷，您怎么进来了？我这里还有自己家刚做的小零嘴，给你分点尝尝。”
正说着，一个面带笑意的女同志就走了过来，还抓着手里的干果，非要给崔大爷送一些。
保安大爷没客气的收了，嘴上还不饶人的点评着：“你们这些小女娃，能挣点钱不容易，非要乱花，不如把这些钱剩下来，以后好找个好男人。”
换了沈竹一，翻几个白眼都算是客气的了。
偏偏这位女同志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去，只是敷衍的应答了几句，令人挑不出一点错处，嘻嘻哈哈的答应了，又去工作了。
“你瞅瞅这些败家娘们，也不知道自己能咋挣钱，就这么浪着话，这玩意儿一口下去酸死了，她不会怀上谁家野种了吧？”
保安大爷试图从慕云这里得到共鸣，吃了一口干果，又毫不掩饰恶意。
沈竹一的手捏成了拳头，克制着，禁忌尊老爱幼，才没有一巴掌打过去。
“人家怎么过日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么急着指指点点，不会是看不惯人家过好日子吧？”
慕云忍不住，把问题挑明了。
“要不是因为这个工厂存在，你这种老泼皮两个工作都没有，更别说受人尊重了，这会儿你反而还在这里指点上了？您家肯定住海边吧？”
他犀利的一通输出，让崔大爷愣住了，没想到自己代表男同志的吐槽没得到共鸣，反而是这样的指责，脸色也不好看了，下意识的回了一句：“我才没住海边，你这个后生，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要不您管那么宽呢？小姑娘花自己的钱，关你屁事？”慕云护着沈竹一，口头上却是半点不饶人。
崔大爷的脸色青白交错，最后难堪的指着沈竹一和慕云。
“滚！滚出去！你们再不走，我待会儿就要报警了！”
他抄起旁边的扫帚，不管不顾的就对着沈竹一和慕云拍了过去。
这恼羞成怒的模样，让沈竹一无语的同时，又觉得哭笑不得。
她本意是希望能扶贫，没想到，却忽视了这些人的素质问题。
有些该死之人，就不必浪费时间去救。
“我要找王玲，她今天应该在的。”沈竹一提出自己要见的人。
老头的身手不太好，慕云一只手就给他按下去了，急的他只能破口大骂，什么脏的臭的都说出来了。
慕云的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周围聚集了一批人，都是来工作的，有人听到沈竹一的话，扭头就往里面跑了过去，速度飞快。
“你们敢在这里闹事，等待会儿公安同志来了，有你们好果子吃！”一个大娘开口吆喝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