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为了不上秦鹤也误会,她避重就轻,结果闹出了大误会。
这一次,慕舒桐选择实话实说。
“简先生要回美国,来告别。”
秦鹤也的表情淡漠,说:“他还专程来医院给你道别,交情不错。”
“他原本是要来看你的,只是他说你们上次见面不太愉快,所以就不上来了。”
秦鹤也点了点头,说:“对,还是别来。”
想到简书鸿理直气壮地对他说要带慕舒桐远走高飞,秦鹤也就觉得心脏隐隐作痛。
“对了,他还让我告诉你,他对我……”
“不想听。”
秦鹤也任性地说到:“你跟他的事都不想听。”
他生着病,有些小孩子脾气,慕舒桐只能说服自己理解他。
想一想“过夜风波”已然过去了这么久,就算简书鸿给出了解释,秦鹤也想必也不会听得进去。
解释不清的,还是别解释了。
此时的秦鹤也并没有想到,他的一句“不想听”,日后给他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病房里诡异地静谧了片刻,慕舒桐坐到了床边。
“委托书,我没来得及改,这几天麻烦你了。”
秦鹤也的声音,礼貌,客气,疏离。
慕舒桐原本有几分雀跃的心,此刻安静了下来。
“没来得及改是……”她轻声问道。
“委托书是早就写好的,要签离婚协议之前,董建问我要不要改,一时间我想不到信任的人,暂时没有改。”
他还是那样的平淡的,满不在乎的语气。
慕舒桐勾了勾嘴角,笑自己的蠢。
她竟然以为这一次生死一线,秦鹤也会有所改变。
她竟然以为秦鹤也无条件的信任是爱。
她竟然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
她没有再一次失去他,终究还是没有得到他。
慕舒桐悄悄用指甲掐着手背,强作镇定。
“我让董建把签了字的离婚协议收好了,等你有时间就可以去签。”
秦鹤也微微皱眉,他看向慕舒桐,对方低垂着视线看着床边。
想到今天简书鸿的来访,秦鹤也不自觉咬紧了牙关。
“暂时不用签了。”
他尽量让这句话显得自然一些,慕舒桐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
“如果我们现在离婚,万一我死了……”
床边的慕舒桐像是被触动到了什么机关,她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捂住了秦鹤也的嘴。
她眼睛通红,声音颤抖,带着原因不明的隐隐的怒气。
“不许胡说!”
秦鹤也望着她,此时此刻就像是他那天醒来时,他看见的,被护士挡在门口的慕舒桐。
她迫切,担忧,眼中只有自己。
慕舒桐知道自己的情绪实在过于激动,忙收回了手。
“抱歉。”
秦鹤也没说完,抬手扣住了她的后颈,用力压向自己。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只是跟随身体的本能。
他想要亲吻她。
当他的意识停留在那个不能说不能动的空间里,他与现实世界的联系全被切断。
他惶恐挣扎中,最能让他安心的,只有人的体温和气息。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受到真实。
慕舒桐有些惊讶地微微张嘴,却给了他可乘之机。
她想挣脱,可是手摸到他胸口,想到他刚刚做了手术,又担心伤到他,只能由着他胡来。
慕舒桐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她的心和身体,总是先于理智向秦鹤也妥协。
血氧检测仪的屏幕上,心跳指数猛地飙升。
“秦先生!”
病房门被值班护士推开,半压在秦鹤也身上的慕舒桐赶紧起身。
秦鹤也有些不满地瞪着护士,后者尴尬得手足无措,还是例行公事地问:“您,您没有不舒服吧?”
“出去。”
“好嘞。”
小护士听话地关门出去,屋里又只剩两个人。
慕舒桐脸上的粉红蔓延到了脖颈,站在一旁搅着手指。
“刚才说到哪里了?”秦鹤也清了清嗓子。
“说到……如果我们现在离婚……”
“哦,对,万一我……”
眼看又要说道关键词,慕舒桐飞快地抬头瞪了过去,秦鹤也只好换词。
“万一我有什么意外,爷爷就会成为我遗产的第一继承人,我好不容易从他手里夺来的,怎么可以还给他?”
慕舒桐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
“如果我们不离婚,作为妻子,你才是我的第一继承人,秦家的这份家业是我们一起争来的,给你,好过给他们。”
秦鹤也说完,向着慕舒桐伸出了手。
慕舒桐鬼使神差地握住。
“舒桐,我们一直都是最好的搭档。”秦鹤也声音轻柔,带着蛊惑。
这一刻,慕舒桐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她从帮着他争夺家产的棋子,变成了帮着他守住家产的棋子。
“你会帮我的,对吗?”秦鹤也继续用那种蛊惑的声音说道。
慕舒桐简直不假思索,轻轻地点了点头。
事情峰回路转,她竟然又有了留在秦鹤也身边的借口。
暂时不离婚这件事,对两个人的冲击比较大,其中之一就是何景逸。
他看着慕舒桐容光焕发,重新充满干劲为秦鹤也做牛做马,他就不高兴。
“你从坐在这里就在生气,到底在生什么气?”
医院的餐厅里,慕舒桐趁着秦鹤也去做检查,到下面来跟何景逸吃个下午茶。
“你明明已经跳出火坑了,现在又……”何景逸很无奈,“你这不还是走上了老路吗?”
慕舒桐当然知道自己在走老路,可是从秦鹤也倒下那一刻起,她就后悔了。
“我以为你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结果还是……你让我怎么跟云停交代!”
何景逸把盘子里的蛋糕戳了个稀巴烂。
“我相信云停都知道,他会理解我的。”
何景逸看着慕舒桐,她最近总是这样,心情很好,脸上带着微笑,可是这快乐不像是在她心里。
她只是受困于幻境或是魔法,随时都会有人将她的美梦戳破。
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何景逸怕她会承受不住。
慕舒桐看了看时间,忙吃了几口三明治。
“鹤也的检查要结束了,我还有工作要跟他说。”
她说完,拿出电脑匆匆走了。
只有何景逸一个人在原地叹气。
慕舒桐在看着时间回到了住院部,秦鹤也的病房门口站着一个人。
那人拎着一个小小的果篮,低头刷着手机,听到脚步声,才懒懒散散地抬头。
“嫂子。”
秦瑞文收起了手机,双手拎着果篮,站直地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