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寒忱感受到鼻间浓郁的香水味，竟然觉得有些头疼。
顾红站在不远处，冷冷的盯着举止亲昵的两人。
一年的监狱生活让她必须要做许多的苦力活，也锻炼了不小的力道，可这样将一个成年女子甩出几米远，她自认是做不到的。
她一眼便看出了顾颜的小心思。
顾红勾起唇角，一言不发。
厉寒忱这才猛地惊醒，将已经站稳脚的顾颜推离。
身后来自男人的温度骤然剥离，顾颜呆愣一下，随后抬头，对上了顾红那双剔透的眸子。
她顿时了然，怨恨地攥起了拳头。
厉寒忱轻咳一声，蹙着眉道：“顾红，顾颜是你的妹妹。”
顾红的视线从顾颜身上扭转，盯着他那副正直的模样只觉得令人发笑。
“姐妹共侍一夫吗？”
顾红冷冷打趣。
这句话不可谓说的不够明白，厉寒忱的脸瞬间便阴沉下去。
顾颜却得意地瞥了顾红一眼。
原来她知道。
可是……
厉寒忱只能是她的，她才不要和顾红共享！
顾颜在心底暗道，面上却瞪大了眼睛，仿佛有着天大的冤情：“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冤枉我也就算了，寒忱哥哥可是你丈夫，你连他都不愿意相信吗？”
“寒忱哥哥……呵。”
回应两人的，是顾红猛地摔上门的响动。
厉寒忱的脸色彻底铁青。
顾颜用余光小心翼翼瞟着男人难看的脸色，心里却得意地紧。
就是这样，顾红再努力地去推远厉寒忱，直到她将这个英俊优秀的男人彻底拿下！
“寒忱哥哥……姐姐她……”
顾颜眉眼柔弱地低下头：“我是不是不该来找你……主要是法律部对这件事情非常的重视，一定要让我尽快给你汇报……”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受尽了天大的委屈。
厉寒忱只觉得脑子仿佛一团浆糊，连思绪都沉重起来。
“嗯，来书房说。”
厉寒忱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顾颜眼底一喜，当即小跑着跟上，小脸绯红一片。
门外的动静远去，顾红靠在门上，心口仿佛被堵住。
顾颜敢上门挑衅，是真把她当死的了？
她咬紧唇瓣，将牙咬地咯嘣响。
顾红脑海中不禁出现了厉寒忱刚才对顾颜的维护，她眼睛眨了眨，最后又自嘲地站直身子。
这里是舒山北墅， 厉寒忱的地盘。
自己再膈应又能怎样？
她捏紧了拳头，抬头往了眼落地窗。
外面是话本中宛若霓裳的傍晚霞光，可落地窗的条条框框却将天空与屋子隔开。
此刻，窗子的铁条成了牢笼。
而她，成了笼内被禁锢的鸟雀。
顾红眼神恍惚怅惘，好半晌才轻轻笑了一声。
厉寒忱，为什么要这样羞辱她？
就算他厌恶被迫与自己结婚，可这么久对她的折磨还不够还清吗？
渐渐地，天黑下去，将小兮哄睡着，顾红仍旧没什么睡意，她起身想去厨房泡一杯安睡茶。
门一推开，外面格外安静，只留下冗长走廊上的昏黄壁灯。
顾红摸着半黑的空气走着，却被一处透着亮光的门缝吸引了视线。
她抬头看了眼门。
是厉寒忱的书房。
门并未合紧，里面传来男女交谈的声音。
“寒忱哥哥，姐姐答应去见许视了吗？”
“嗯。”
“你看我刚才说的那个处理方法怎么样？”
“不错。”
“和姐姐之前做你一把手相比呢？”
……
厉寒忱虽然态度略显淡然，却十分有耐心地回应着顾颜喋喋不休的问题。
直到顾颜口中出现顾红。
他停下了手上翻阅文件的动作，落在文件上的目光也随之抬起。
不同于之前他随口就能回答类似的问题，这一刻，他竟然犹豫起来，连带着脑中都出现了那张清丽又坚韧的脸。
仿佛一朵雨中的绝壁兰花，已经赫然扎根在他的心头。
厉寒忱抿起薄唇，他眼睫微颤，转头对上顾颜带着希冀的目光还是别开视线淡淡道：“当然是你，顾红之前的成就不都是归功于你？”
说罢，他浅浅勾出一个弧度努力去维系表情的自然。
顾颜眼睛闪烁了一下，随后满脸羞涩地伏在他办公桌对面。
在顾红的视角看过去，男人笑得宠溺，女人则羞得脸红。
她心头咯噔一下。
虽然早已麻木，却就仿佛一道结痂的疤，被再次撕开。
习惯了受伤，不代表感受不到痛。
顾红按住胸口，门缝里的光太刺眼，让她的双眸也跟着恍惚。
为什么自己会爱上厉寒忱？
那个与自己的养妹暧昧的丈夫。
那个把自己贬低地一文不值的爱人。
那个自己心心念念满心欢喜嫁过去的老公。
他凭什么？
他甚至为了哄顾颜否认自己之前为厉氏做的一切！
顾红气得浑身发抖。
她不想再看到两人，刚准备离开，外套的纽扣却在转身时碰到木门，发出一道轻响。
“谁？”
厉寒忱瞬间戒备起来，声音冷硬。
顾颜也顺着出声的方向看去。
女人穿着一袭朴素的睡裙，站在门边，面上还带着一丝没有收回的黯然。
厉寒忱的双眼一下收紧。
“顾……红？”
他张了张嘴，从口中挤出她的名字。
“抱歉，路过。你们继续。”
顾红撂下一句，得体一笑打算扭头。
“顾红！”
女人的态度太过冷静，厉寒忱却没由来地觉得一阵恐慌，甚至当即起身去够顾红的手臂。
“放开。”
顾红冷冷看着厉寒忱抓着她胳膊的手，语气平静。
可就是这样的平静，让厉寒忱愈发心悸。
“厉氏最近遇到一个大问题，顾颜在跟我汇报。”
他甚至下意识开始解释。
“为什么告诉我？”
顾红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脸上，神色疑惑。
厉寒忱一愣 。
顾红眉眼舒展，淡淡扫过两人，脸上无波无澜。
厉寒忱却骤然仿佛失去了什么。
自从顾红出狱，他总觉得两人之间有什么在消散。当此刻对上女人的平静双眼，他咯噔一下，幡然醒悟。
顾红……不爱他了？
厉寒忱眼睫微颤，之前自己对顾红的纠缠嗤之以鼻，当她真的不在意了，他却没由来的觉得恐慌。
“你是我的妻子。”
厉寒忱紧盯着顾红的双眼。
顾颜听到身侧男人低沉的嗓音，“妻子”两个字仿佛一座沉重的山，压在了她的脊背上。
她清楚此刻自己无法资格说什么，可却难掩嫉恨地攥起手。
“姐姐，你别误会。我们在聊工作上的事，寒忱哥哥白天在公司已经很辛苦了，你作为妻子更应该体谅他呀。”
顾颜扯出一个善解人意的苍白笑脸。
顾红则甚至没有朝她瞥去一眼。
“有名无实罢了。”
她的声音极轻，像融进空气中的一团雾。
一如她此刻决然离去的背影，很快就被黑夜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