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浑身上下都遮得严严实实的男人。
头上、身上都带着盔甲。
但仍能让人看出,这是个很瘦弱的男子。
仇大师奇道:军队主帅按道理来说,应该是不会这么瘦弱的吧?
怎么看起来还没他助理高呢?
拿破仑也没这么矮吧?
就算忽视身高。
这将军鬼也太瘦弱了些。
跟个豆芽菜似的。
偏偏阴兵对他的态度十分恭敬。
纷纷举杯恭迎。
仇大师只能拉着助理缩进角落里,小心谨慎地暗中观察着。
敲锣打鼓的声音已经近在耳边了。
惨白的月光下,一辆红得似血的花轿被纸人颤颤巍巍地抬进了院门。
“将军”开口了:“不错,这次总算是快些了。看来我的喜娘今天很听话,没有试图逃跑啊。”
花轿里寂静无声。
仇大师默默为温落捏了一把汗。
这人等下不会还要和那鬼玩意拜堂吧……
“看来是害羞了?”
“将军”“桀桀桀”的怪笑了两声。
“害羞了?夫君亲自接你下轿子!”
那“将军”靠近了花轿,伸出一直黝黑的手。
“不用了,我自己下来。”
冷淡的女声传出来。
果然是温落!
助理小声道:“大师,这丫头这么不知好歹,这下好了,落到鬼手里了,等下救不救她,就看我们的心情了。”
仇大师:……
“你要是不会说话,不然先闭嘴。”
助理只能委委屈屈地闭嘴了。
“将军”又是一阵怪笑:“终于学乖了?愿意嫁给我了?早这样不好了吗?还害我费了大劲来抓你。”
花轿被掀开。
纸人刚要去扶。
温落已经轻盈地落下。
红衣飞扬,勾勒出纤细的腰肢。
“将军”直接看呆了。
温落掠过他,径直往喜堂里走。
它连忙追上去:“乖乖,今天怎么这么迫不及待?”
温落没说话。
她在找洛如玉的婚书。
在那里!
刚要去拿。
那鬼东西就追上来了。
他手里拿着两杯酒:“上次我们已经拜过堂了,接下来,要喝合卺酒了……然后我们就可以洞房了……桀桀桀……”
莫名其妙的,这鬼东西的脸被盔甲遮住了,但仇大师和助理还能感觉到他此刻的表情一定是那种意淫的猥琐的表情。
而且,这地方根本没有房间。
就一个破院子,一个用作喜堂的厅堂。
难道他还打算在这么多阴兵面前……?
那也太恶心了。
“别害羞,这些都是我的好弟兄,被他们看着也没什么。”
他把杯子往温落手里塞。
温落低头看了一眼。
一眼就看出来。
那不是蜡烛。
而是尸油。
要是洛如玉喝了这玩意。
那真是菩萨下凡也就不回来了。
她把那杯尸油端高了些。
那“将军”连忙伸出手:“娘子,合卺酒是我们喂对方喝的……”
然而下一瞬,温落就把杯子劈头盖脸地砸在了它脸上!
她一边飞身抢过了喜堂上的婚书,一边清声喝道:
“南离真火,炎上为君。
丙丁合璧,三昧化型。
火中生莲,焰里藏真。
焚尽邪祟,正气长存。
敕!敕!敕!”
那尸油是极阴毒之物,而南离真火能够焚尽一切阴秽之物,一遇尸油,爆裂燃烧。
鬼“将军”立马发出尖厉无比的惨叫。
那声音比纸人还尖细。
纸人想要帮他们的将军,然而纸人更加怕火,连靠近都不能。
“啊啊啊啊啊!你不是我的乖乖!你到底是谁!”
温落冷笑一声,一把掀开了头上的红盖头:“我是你祖宗!你一个几百年的老鬼,也好意思肖想人家青春年少的小姑娘?跟你一起在这个暗不见天日的地方?做梦呢?说!谁给你的八字?”
“多管闲事!我们三媒六娉告知天地,婚书都签了!怎么是我肖想?倒是你这破天师,毁人姻缘,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温落冷笑一声:“人家姑娘不愿意你就是强娶,而且自古人鬼殊途,谁要陪你这尸体都臭了的老鬼生生世世?天打雷劈?好啊,我现在就让你试试什么叫天打雷劈,我让你还敢抢活人为妻?”
“天雷殷殷,地雷昏昏!
六甲阳神,六丁阴兵!
我奉天赦,劈裂幽冥!
急急如酆都大帝敕令!”
温落手中一道五雷符飞出,顷刻间紫色雷光降落,划开此处的漆黑昏暗。
“写下休书,我还能留你一条命去阎罗殿报道!”
“你……做……梦!那就是我的妻子!我看谁敢说我的不是!”
那鬼将军一怒,祭出一道令符:“所有阴兵,听我号令!”
坐着的阴兵们顷刻起身,团团围住了温落,手里的刀刃银光闪闪。
温落冷笑一声:“捡来的令牌你也有脸用?”
她早就知道院子里是阴兵,但这老鬼绝不是阴兵令的主人!
死后能成阴兵,生前必定是英勇善战的壮士。
必不会干这种强娶活人为鬼妻的勾当!
而且这鬼玩意居然敢给阴兵喝尸油?
这就是在摧毁阴兵的魂魄!让他们最后的意识都消亡。
所以她一点都不害怕。
“宋也青,赶紧给我滚出来!”
阴兵的刀刃虽残破却仍锋利无比。
就在仇大师以为温落要死定了的时候。
那些阴兵又好像被摁下了暂停键般,诡异地停了下来。
“我好像感受到了……将军的气息。”
阴兵的脸上出现了怔愣的表情。
“你们在搞什么!我就是你们的将军!还不快杀了这个女人!”
然而下一刻,一只冰凉的手,从他的指尖直接抢走了那块令牌。
鬼魂本就是阴寒之物,能让鬼魂都感到阴寒的……
会是什么?
方才被雷劈的时候,这老鬼都没这么害怕。
因为他知道,只要他手上有阴兵令,这些雷咒就不能奈何他什么。
他极其惊恐地望向来人。
那是一个一袭锦贵华袍的长发少年,眉眼矜贵,面色冷淡。
“就是你……冒充我哥?”
他很轻易又很蔑地击碎了那老鬼头上的盔甲。
那张原先被盔甲掩藏的严严实实的脸露出来。
是一张满是皱纹的,猥琐至极的脸。
不光老鬼愣住了,仇大师他们也愣住了。
这人……阿不这鬼,长得也太磕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