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游轮的那一刻,言熹的心中无比的平静。
甲板上海风肆虐。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岛上的那栋房子离她越来越远。
恍惚间,她的眼前飞快闪过许多画面。
在岛上的这段日子,是对傅承驰的恨意以及出生的陆念夏撑着她活到了现在。
此刻,陆明绪就在她的身边。
失而复得的欢喜,已经将她数月以来积郁在内心的痛苦驱散了。
陆明绪牵着言熹,感受她微凉的手指在他的掌心中渐渐有了温度。
游轮越驶越远。
陆明绪温柔地对言熹说道:“外面风大,进去吧。”
言熹侧头对他微笑,点了点头。
二人转身朝船舱里走。
突然,隔壁一起同行返回的游轮发出一声枪响。
恰好乌黑云层间闪过一道刺目的闪电。
言熹猛地一惊。
陆明绪抬手捂住她的耳朵,但她还是晚了一秒。
枪声打乱了她原本已经恢复了宁静的心。
陆明绪意识到了什么,在言熹的后背轻轻推了一把。
“你先进去。”
“明绪!”
言熹伸手抓住他的衣袖,脸上是不舍和着急的神色。
“没事的,我很快就处理好。”
陆明绪将她往船舱里一推,顺便让抱着陆念夏的楚宗明照看好言熹。
门被他关上。
他从怀中取出枪,转身返回甲板上。
对面的船只上,傅承驰的嘴角流着鲜血,满目阴鸷地看着他。
两艘船相隔的距离并不远。
傅承驰低低地笑了起来,“到最后,得到圆满的还是你们。”
陆明绪凌厉的目光盯着他,“傅承驰,我警告过你,如果你试图反抗,你的下场只有死。”
这句话落到傅承驰的耳里,就像是一个笑话。
他讥讽地扯了扯嘴角,“你要是想杀我,早就在登船之前就开枪,何必要把我留到现在?”
陆明绪也嘲讽地笑了,“你带走我最心爱的人,我也要让你感受失去的滋味。”
闻言,傅承驰的表情有片刻的僵硬。
“你逃出来,是想见言熹,对吗?”陆明绪冷冷说道,“你还有什么资格见她?”
船舱内,言熹趴在窗户边努力地往外看。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见傅承驰的半边身子,以及他手中的枪。
她的心脏砰砰直跳,巨大的恐慌席卷全身。
那场燃烧的大火,猝不及防地再次从她的记忆深处窜上来。
失去陆明绪的那段日子,让她痛不欲生,她每天都在想着怎么杀掉傅承驰。
此时,陆明绪再次陷入危险中,她说过,不管发生什么,她永远都会和他站在一起。
“言熹。”楚宗明察觉到言熹有点不对劲,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相信明绪,他会给你安稳的未来。”
言熹回头和楚宗明对视,缓缓露出一抹坚定的笑容。
“他护我一世,我也该护他一时。”
说着,她把摆在圆形桌上的枪取走了。
楚宗明被吓了一跳,“言熹,你别冲动!”
这个儿媳妇,看上去文文雅雅的,怎么说拿枪就拿枪?
此时的言熹是楚宗明从未见过的模样。
她的身上有温柔,也有坚韧,然而现在的她,更多的是无畏。
楚宗明不禁在心中唏嘘。
或许这就是陆明绪爱上言熹的原因。
言熹打开枪的保险,头也不回地打开船舱门走出去。
楚宗明知道自己拦不住,也就随她去了。
他抱着陆年夏站到窗户,看着言熹走到了陆明绪的身边,被风扬起的白色披风,在这一刻仿佛幻化成了她的翅膀。
“小念夏,你的母亲,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和你父亲并肩的女人。”
楚宗明低声说了一句,低头看臂弯里咬着奶嘴熟睡的孙女。
“你长大后,也会像她一样保护你的爱人。”
外面,言熹走出来的那一瞬,傅承驰心不可避免的颤了颤。
三个多月没见,她还是那么的美,只是看他的眼神,和从前一样的冷漠。
“言熹。”陆明绪握住她的手腕,“快回去。”
言熹勾起唇角,往前站了一步,和陆明绪错开一些距离。
傅承驰看去,这一幕完全就是言熹把陆明绪护在了身后。
他忽然就释怀了。
不管他怎么努力,言熹也不会真的变成傅妍汐。
他对她的好,对她的坏,对她而言都是锋利的刀子。
她对他的恨意从来就没有变少过。
所以她带着枪,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傅承驰疯魔似的笑了,眼里却是一片悲凉。
“言熹,你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言熹眸中平静,“我说过,我迟早有一天会杀了你。”
傅承驰心如刀绞,但他还是稳稳地站着。
他的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口,然而并没有让他变得狼狈半分。
北欧叱咤风云的傅家掌权人,在面对这个早已融入他生命的女人时,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早已溃不成军。
只不过没人看得出来。
傅承驰动了动握枪的右手,“我不是说过吗?我能把你抢走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他笑得邪肆,“你为什么总是记不住呢?北欧是我的地盘,你觉得光凭陆明绪的这些人,你们就能逃出这片海域吗?”
雨水已经打湿了言熹的长发。
她不为所动,眼中没有半分温度。
“傅承驰,你也总是记不住我说的话,我说要杀你,就一定会杀你。”
陆明绪生怕傅承驰会伤到言熹,就要把她往身后带。
“明绪。”言熹出声制止,“这次让我来。”
每次遇到危险,总是他冲在她的面前。
这一次,她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哪怕死的人是她,她也要陆明绪活着。
“啧啧。”傅承驰凌厉的剑眉微微挑起,“好感人的夫妻情,看得我都要落泪了。”
他嘴上平静地说着,实则内心在疯狂滴血。
他无所谓地勾了勾唇角,“言熹,你的手不适合握枪。”
“是吗?”言熹冷笑,“要跟我赌一次吗?”
“你拿什么和我赌?”傅承驰语气玩味,“不如这样吧,我们就赌这一次,我能不能让陆明绪真的死掉。”
他故意刺激着言熹的神经,“一场大火没能烧死他,或许这次他可以永远长眠海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