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她主动邀请肯定不行,得想个办法,让村民们恳求她借出房子。
小脑瓜又转了转,也许可以让大队长配合着演场戏。
思绪飘飞间,李婉柔带和哭腔的话传出,“如果是这样,遇到暴雪八成得塌,简单修补没啥用,咱们赶紧想想别的法子。
我现在就去公社打电话找外公,应该能找到帮忙的人。”
这丫头真是病急乱投医,杀鸡焉用宰牛刀?
郭攸宁拉住她着急忙慌下山的脚步,缓缓道:“是该寻思办法,但自己能解决的问题,不用打扰家人,万一让他们受到牵连,就得不偿失了。”
李婉柔和王林眼睛亮闪闪地望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郭攸宁淡淡开口:“让他们搬进祁大哥屋子住,你俩觉得怎样?”
两人错愕地看了她一会,面露忧色。
王林为难地说:“不是想让就能让,你不能光明正大地帮忙。”
李婉柔倒是没太顾虑政治问题,皱着眉头说:“明年结婚你们得住那里吧?大冬天塌的房子,一时半会可建不起来。
如果你们二月份成亲,那就没新房啦,你的祁大哥能同意?”
祁哲成从没在外人眼前去过牛棚,郭攸宁和长辈们也没提过他们之间的关系,到目前为止,小伙伴们都不知他是李奶奶的大孙子。
这才让李婉柔白操了一回心,这事需要戳破吗?
唉,时局不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点点头,“自然同意,我师父还是他救命恩人,我现在住的房子,做婚房也可以呀。
如今最大的问题是怎样让村民,和大队长来求我让他们入住。”
王林挠着帽子,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宁宁姐,这不可能吧?村民们求你让出大队数一数二的好房子,给下放改造人员住?”
李婉柔瞥了她一眼,唉声叹气,“你这想法很好,但不切实际。”
郭攸宁抿嘴笑,“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咱们现在就去找大队长,一会你们机灵些,多附和我,看我眼色行事。”
两人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瓜,但出于一贯的信任,点头同意。
说完,三人就挑着茅草往回走。
路上遇到不少冒着风雪上山割草、砍柴的村民,很多都是全家出动,趁着最后的机会搂一把。
真到大雪封门时,家里多一捆柴火,不亚于多条命。
大家全裹得严严实实的,不是极熟悉的人,分辨不出谁是谁,省去了打招呼的麻烦。
三人将茅草挑回家后,直接去了牛圈那边。
那里是抢修中最重要的地方,五头牛是目前大队里最值钱的财产。
大队长很可能在那边亲自指导修缮,
果然,远远就听到了他的大嗓门,“再往左点,接口那里不行,大柱处理一下。”
走近一看,三十多人在忙碌着,有人在给屋檐、房梁加柱子,有人在扎茅草,有人在补屋顶……
李奶奶和祁爷爷,在愁眉苦脸地安抚躁动的牛群。
她师父和王爷爷三人不在,有可能上山割草、弄木头去了。
郭攸宁几人没跟爷爷奶奶打招呼,大庭广众之下他们就是陌生人。
也没打扰大家做事,自顾自地绕着牛圈观察起来,李婉柔和王林如影相随。
她感觉这房梁、檩子跟牛棚的材质相差不大,只是稍微粗一些,用她超锐利的眼神扫过,发现上面有不少小孔。
好奇心起,扶了把额头,偷偷用上了透视符。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房梁蛀得不算严重,但有两根脊檩和檐檩,里面已经被虫子吃得千疮百孔了。
来个人跺一脚,铁定得断,堆个一两尺深的雪必塌无疑。
泥墙也有三个地方出现了五毫米左右的裂缝,屋顶的茅草更是腐朽得厉害。
这状况跟五位长辈住的牛棚,是如出一辙的危房。
看完后,直接走到大队长跟前,扒拉下捂住脸的围巾,大声说:“队长叔,有没有人提醒你,这牛圈问题很大?这样的临时抢修,根本扛不过暴雪。”
她这一声大问,吸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认出是刚获奖的郭知青,大家反驳的话马上咽了下去,只是定定地望着她。
刘建军见扰乱军心的是她,绷着的脸暖和下来。
停下跟大柱木匠扯锯的手,诚心请教,“郭知青你说说看,这牛圈怎么就扛不住了?”
郭攸宁不嫌事大的夸张道:“我刚看了一圈,这檩子十根有八根蛀坏了,叔伯大哥们站在上面跺一脚都能塌。
普通大雪都扛不住,更别说是暴雪了,还有那墙上的裂口也禁不住寒潮。”
王林想起了要附和的事,跟着说:“杨木质软、疏松、招虫、韧性差,不能做房梁和檩子,你们仔细看,上面好多洞,真不行了!”
李婉柔竖着手指给大家看,“那缝我刚用手指轻轻一戳,就扎进去了。”
村长家的大军、二军刚好在屋顶补茅草,听得身子都颤抖起来了。
他们最信任的两个妹子,说得这牛圈跟豆腐渣似的,心道,苍天保佑现在可千万别塌!
二军吓得一动不动,弱弱地说:“大队长,我觉得脚下的檩子在晃,能先下来吗?”
郭攸宁抬头望去,看到他所处的位置,正在那根快空心的檐檩上方。
替大队长做主,小心提示,“二军哥快下来,你脚下那檩子真有问题,不信的话你往上挪挪,踢一脚它八成得断。”
踢啥踢,宁宁妹子说的话就没错过,没等到大队长的回复,爬上楼梯,丝滑的下了屋顶。
上面还有位叫黑大胆的,想验证一下,让大军攥住他的胳膊,坐在相邻的檩子上,狠踢了一脚那根檐檩。
“咔咔”声瞬间响起,吓得他忙往上爬,嘴里哇哇大喊,“不成啦!要死啦!……”
随着檩子掉落,茅草顶塌了一大片,底下众人一片哗然。
暂时圈在堆放草料处的五头牛听到巨响,惊得“哞哞”大叫。
郭攸宁在心里给这位勇士鼓了个掌,这一脚真是踢得好呀,刚好踢在蛀得最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