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三脸色一沉。
他就知道!
“不能,我没义务和责任供你念书,爸妈离婚,你选了苏有福,想上学想吃饭去找他,别来烦我们,上一次跟你说的不够明白?”
苏红梅似乎料到了苏老三会这么说,眼圈一红,眼泪就唰一下就落了下来。
“三哥,我知道我选错了,我已经吃了那么多苦,你们为什么还是不肯原谅我?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啊,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你们要这么对我?!”
苏老三看着她,眉头蹙了蹙,“苏红梅,你知道错了我们就要原谅你?真是可笑,哪条法律规定的你咎由自取得到了惩罚别人就必须原谅?”
说着,嗤笑一声。
“你念的书比我都多,我都懂的道理你不懂?如果没有血缘关系,你会你敢这么理直气壮找上门来要钱?连个借字都不会说,我欠你的?大哥、二哥欠你的还是妈欠你的?我们谁都不欠你!”
“你每次都这么说我?”
苏红梅哭的泣不成声,看上去委屈难过到了极致,身子都在打颤,“我借,算我借的总行了吧?你一天那么多钱,供我念书根本花不了你多少,你为什么要这么为难我……”
“我不借。”
苏老三被她这话气笑,“你既然选了苏有福,就回去找他要钱,想念书自己想办法!赶紧走,别在这影响我开店做生意,大清早就来闹事儿,晦气。”
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苏红梅的痛处。
她瞬间崩溃大哭,喊道,“苏有福不给我钱他不给我钱!我去厂里闹了,一点用都没有,厂里说苏有福本来还倒欠着厂里的工资,提前让他病退厂里就是亏钱的!还说他的退休金跟他们厂里发的工资,不是一个系统,退休金不归他们管,给多给少他们也没办法强制执行。三哥,你帮帮我吧,我真的想上学……”
苏老三沉默了一会儿。
看着苏红梅,就想到浑身是血躺在手术室里,吊着一口气等着见亲人最后一面的三舅,想到爸妈离婚,她下意识就选了苏有福根本没想过跟他们一起走时的模样,心里头实在同情不起来眼前的苏红梅。
他叹了一口气,说,“苏红梅,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帮不了你,你做了选择,就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走吧,别等到我报警,让公安撵你走,就不好看了。”
“三哥……”
苏红梅嗓子里还哽咽着,就那么愣愣的看着突然连争吵都不愿意再跟她吵的苏老三,心头那股绝望铺天盖地袭来。
她嘴唇抖了几下,抿紧了唇,攥着手。
兄妹对峙。
几分钟后,苏红梅抬手擦掉了眼泪,说了声,“我知道了。”
说完话,转身走了。
苏老三有些愣怔,他以为她会像上次那样大吵大闹,甚至做好了喊人把她拉出去的准备,她居然……就这么走了?
看着苏红梅消瘦的背影,洗的发白的衣服,苏老三的眉头越蹙越紧,莫名叹了一口气。
晚上回到家,他把这事跟苏老大说了。
苏老大也叹了口气。
说,“我明天去汽配厂一趟,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
“大哥觉得苏红梅说谎?”
苏老三皱眉,“我瞧着不像是……”
苏老大看他一眼,苏老三顿了下,点了头,“我明白了,明天我去找苏老头,苏小四他不管,苏红梅他也不管,净想着把烂摊子丢给妈让妈帮他养孩子,他想的美!”
说着话,往旁边啐了口,“攥着钱他想养谁?养何桃花那个老情人,跟林解放那个狗东西吗?”
苏老大没说话,却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附和。
“就该把他两条腿都打断,看他还怎么跑去牢里看那对母子!”
提到那俩人,苏老三就气不打一处来,二十多年啊!
苏老头一毛钱都没舍得往家里拿,他先前不懂事还以为家里花的是爸妈的钱,妈还见天不着家忙着挣钱。
他就从来没心疼过钱,花钱大手大脚的,关键要钱他妈就给……
苏老三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
想起来就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太混账太不孝了。
脑子里跟糊了屎一样。
兄弟俩商量好分头行动,第二天吃过早饭,苏老三拦了辆出租车载上苏老大,先把人送去厂里,再去家属区。
下了车,直奔何苏有福先前帮何桃花租的那个院子。
院门虚掩着,母子俩在里头说笑着。
苏老太太说,“这五花肉好,一层一层的,我就说得早点去买吧?早知道昨晚上跟红梅那丫头说一声了,让她别做咱俩的饭了,早上吃这么饱,中午要吃不下红烧肉的……”
一边说一边咽口水。
苏有福应和了声。
“下回吧,再做好吃的,就不让她做早饭了。”
苏老太太哎了声,又问苏有福,“那丫头不是说高中要开学了吗?你不给她出学费真能行?万一她再去厂里闹……”
“她闹去厂里也没用,我退休金不从厂里走,厂里也奈何不了我,还是解放有办法,虽然提前病退,退休金没工资高,但我不用上班了,那死丫头还没办法讹我的钱了!”
从声音里都能听得出来,苏有福有多得意。
“……回头让她去找个长工,赚的钱让她交房费饭费,把钱攒下来,我拿去走走门路,看能不能让桃花和解放早点放出来!”
苏老太太连声嗯嗯,笑着说,“现在也就解放愿意理我们了,可惜他还要再坐几年牢,哎,这么好的孩子,你说我去找三小子,让他出面给解放写个谅解书什么的,他们能不能把解放那孩子给放了?”
苏老三听的火大!
他再不喜欢苏红梅,那也是他一个妈亲生的妹妹!
苏有福不出钱供她念书,却还打着让她赚钱去捞林解放的算盘!
他在想屁吃!
苏老三磨了磨牙,把放在院门上的手收回来,抬起脚,狠狠踹了上去。
大门‘轰’的一声被踹开。
苏老太太哎哟一声,手下的面盆应声落地,摔在青砖上,砸了个稀巴烂。
“啊!我的红烧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