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路上可是有好几位大娘问价呢,我说这车让人订了,可是一颗果子都没落下的全给您拉家里了。”
“这……”许老爷子看着眼前一堆桔子,又喜又愁,他和女婿又添上事儿啦。
“叔,这给您卸在哪儿,最好是分开卸,不堆着放。”余家大郎搓搓手等着吩咐。
“来来来,大余呀,帮着我,咱俩卸墙角去。”许老爷子眼在院子里挑挑拣拣,选了个墙底下的阴凉地,没办法,就算是日头不大,这么大赤赤的晾在太阳下面,这桔子也会抽了汁水,变得干干瘪瘪的。
“行嘞!”余家大郎去赶他家的倔驴,余家孙儿想去帮忙,刚往那边走,被许老爷子拽住了“小余你别上手,有你爹和我呢,你年纪小,别这么早吃重!”
余家大郎也看见了“儿你就看着吧,这点儿桔子,你爹一只手都卸得下。”
余家那头驴子拉着车进了院儿,脑袋直往一处歪,就是不往那墙角走,余家大郎着急,死倔的一头驴!
驴金贵,用脚踢舍不得,于是上去用手拍驴,有人给挠痒痒之后那驴脖子歪的更起劲儿了。
余家大郎死拽着,许老爷子帮着赶,把那驴赶到一边,趁着驴没闹,赶紧把车厢侧门打开,把桔子铲下来。
“哎!哎!”快卸完的时候,余家的驴突然要直起身,往前走一步,惊得余家大郎赶紧拉缰。
“在路上你就不好好走,到了你还闹腾,你再这样,我就把你卖了!”余家大郎气呼呼的威胁驴,早上他二人挺早就出了门,就是这驴像个人似的,脑袋跟着脖子四处晃荡,不专心走路,这才过了午才到。
许老爷子算是看出来,余家这头驴脾气是真差,不知道为啥就尥蹶子了。
余家的小孙子往驴歪脖子的方向看看“许爷爷,那边儿有啥?”
“那边儿?啥也……”没啊,不对,有驴啊,自己家歇着的那头驴,不就在那边儿棚子里。
许老爷子恍然大悟,继而哭笑不得,对这头余家的倔驴说“我家的驴在那边儿呢,不过啊,你惦记晚了,我家驴怀着崽子呢!”
驴不听,继续歪脖子。
余家大郎也是恍然,自家驴这是想找媳妇儿了啊,怨不得这些日子闹腾呢,赶紧去劝他家驴“走吧,走吧,你来晚了,人家母驴有崽子呢!我给你找别的母驴去。”
好说歹说,把驴子哄正了脖子,哄出了院门,许家老爷子也得空去厨房装了几块儿点心放到余家孙儿手里“爷爷给的,拿着吃。”
至于货款,郑梦拾按期给余家当家人,余老爷子结就好了。
送走人,许家院子里没别人,许老爷子从桔子堆里挑两颗,杂耍一般往空中扔了个花,又伸手一捞把果子接住,剥一个掰嘴里“是甜!”
许铃铛午睡起床,就见院子里堆了一堆的桔果子,院子里空气都闻着味清甜了。
扎果子堆里选了两个大的一边剥一边就往前头跑“爹——爹爹——”
郑梦拾还没回屋,便从嘴塞的鼓鼓的闺女口中,知道了余家晕来大批果子的事情“是了是了,前几日余家兄弟来过念叨此事。”
这刚把豆粉有用武之地,这桔子又来了,郑梦拾喝口茶压压惊,走一步看一步吧。
惊在他看见桔子堆的时候有了实感,快女婿一步,许老太太已经蹲旁边,拿起一颗桔子用袖子摩擦摩擦,放在鼻子上一闻,语气赞叹“嗯~这味儿是好!”
“把这桔子剥了,咱这皮也别扔,算陈皮老了些,但是桔皮水清热败火,咱晾干了囤着。”
“这得剥到什么时候啊!”
想的很好,这要干起来,可是要把手指剥黄进度都提不上来,总不能一家子都扎脑袋剥桔子,一站起来头晕眼花。
“梦拾啊,你先想着,剥桔子的事情我来想办法。”许老太太心里转几道弯,有个打算,当下安抚女婿。
于是晚上用食之后,郑梦拾给家里一人端上来一碗桔子汁,先是递给了许金枝“娘子,这饮子尝尝。”桔子汁没放别的,怀孕的人也可以喝。
众人端碗喝一口,酸酸甜甜的,好渴。
“呀,还是凉的呢!”许铃铛惊呼。
“是啊,爹爹我特意用井水镇凉了,要是想喝不凉的也有,就是味道没这般好。”
“这一碗就用掉了五个桔子呢,纯手压的,咱自家喝喝可以,要是卖饮子也自己压果汁,那我这力气可不行。”郑梦拾摇摇头感慨。
“娘,压剩下的果肉我给你拿留着呢,您看看做些什么,不然浪费了。”
许老太太点头,桔子肉用在点心里还是很好发挥的。
“相公,这好喝是好喝,可是这里面原汁原味,咱家也卖不出来价格呀。”
“愁的就是这个,余家的果子丰收,其实就说明今年到处都丰收,怕是不过半旬,这大街小巷就都有串悠着卖桔子的果农商贩了。”
“到时候桔子不值银钱,咱家变成饮子的虽然讲究,可对比之下,人们还是会选择直接买些桔子回去剥皮吃果子。”郑梦拾和许金枝想到一处去了。
“为今之计就是只当添个新饮子,不指望多赚银钱,不过余家送的果子咱家不能不接,这桔子是好,而且人家给的价也不占咱便宜。”许老爷子仔细品尝碗里的桔子汁,斟酌说话。
“就咱眼前这堆桔子,还操着满江宁城桔子的心,别人卖别人的,咱们卖咱们的,纵使饮子不多赚,只要不亏,和着咱家的桔子点心还有囤下来的桔皮茶,这进项不就多了。”许老太太和老头子一起喝应着,宽慰许家小夫妻的心。
有爹娘的话,郑梦拾和许金枝都轻松许多,转眼看见铃铛刚喝完碗里的,又偷着去抱了个桔子在剥,许金枝做伸手状,要从铃铛手里抢桔子“铃铛,吃多了小脸儿就变成桔子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