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倪嘉南轻笑着眯起眼睛，看着关希图说道：“我是想问你，什么情况下，总部会对他动手。”
“如果你说的事情有切实的证据，总部审计会立刻过来。”关希图一字一句地说道。
“暂时肯定没有证据，而且我担心肖林会借这次离职的机会，把痕迹都清理掉。”倪嘉南轻声说道：“所以Carol，我想留下肖林。”
“怎么留？”关希图知道他的意图，但还是很抵触这样做。
事业部收缩产品线后，半年内的业务规模和营收肯定降低，肯定不能同时留有两个高收入的总监。而降职降薪，肖林自己也不会接受。
“肖林的事方总有安排，原则上中国公司内部消化，其实不需要你的意见。但经过秦氏并购案的事故后，他很谨慎。”倪嘉南说道。
“所以你是帮方总讨我的意见对吗？我同意，他就按原计划安排；我不同意，他就要个人付出更大的代价去安置肖林？”关希图的脸色一片阴沉。
“是这个意思。”倪嘉南点头。
“方总凭什么认为你能说服我？又凭什么认为你会帮他来说服我？你们……有什么交易？”关希图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不不不，你误会了。”倪嘉南连连摆手：“1。我察觉了他们的问题。2。方总怕肖林坏事。3。我给方总出的主意，让他安排做中国公司营运VP，可以避开总部人力流程。OK，我这样说你明白吗？是我主动的。”
“OKOK，我懂了。你想拿掉方总。”关希图一针见血。
“我的目标不止是事业部总监。但我用实力说话。”倪嘉南微抬下巴，一脸的骄傲。
“我很感谢你的信任，但我现在不能回答你。”关希图想了想后说道：“我的职责是让区域公司的组织高效运转、适合的人在适合的岗位上、员工个人价值最大化、组职利益最大化。”
“倪总，我不是来做侦探的。”关希图沉声说道。
“Carol，我很抱歉让你介入这样的事。那好，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你就按自己的意思处理吧。”倪嘉南倒是不勉强关希图，反倒安慰她说：“你就当不知道这件事的，事业部的事情按原计划推进。至于肖林的安排、还有方总的手段，我们见招拆招。”
“谢谢。”关希图轻声说道。
“我很欣赏你的专业、还有和总部沟通时候的利落率直。你也应当有这样的工作环境，对我刚才的提议，我再次说抱歉。”倪嘉南弯腰拎起关希图放在脚边的早餐袋后，起身说了句：“洗护事业部的结构我再细化一下，今天可以确定下来。”
“好。”关希图起身将倪嘉南送到办公室门口，在看着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这才关上门。返身回到办公桌后时，才发现自己的背心已经湿透。
步入职场，她以为遇到艾伦这样的同事已经是最坏的事情。不是没听说过职务犯罪，但那离她太远、是业务和审计的事情，她一个驻外HR怎么也不会遇到……
可这事现在就在眼前。她真要对此袖手旁观吗……
在紧张过后，她又犹豫。
确实她经历得不够多，但美妆项目收购的临时变化、乔以安卖掉公司再让乔氏收购，这两个非常规的商业操作，让她看到商业世界的复杂，不是在谈判桌上把条件一一摆开去谈的。
现在看来职场也是如此，不是你流程足够清晰、专业能力够强，就能推动事情往目标方向走。
人，是所有流程里的变量。而她想推动目标达成，就必须有控制这个变量的能力。
乔以安在这样做、倪嘉南也在这样做。
而且现在她还有个风险，就是倪嘉南。
他是自己推荐给总部、又是总部最后选中的人。如果最后他得到总部的信任、拿到总部的资源，却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自己连从中国公司滚回总部的机会都没有了。
倪嘉南……真是太厉害了。他甚至只是告知，不说服、不强迫、不要求，自己已经被他架到了一条船上。
想到这里，关希图不禁一身冷汗。
*
下午的时候，关希图收到倪嘉南修改后的组织结构图和岗位规划表。关希图与备忘录做了核对后，便在纸质文件上签字扫描后，同时转发给了方总和总部人力部。
然后她就下班了，直接去了乔以安的办公室。
*
“关小姐。”行政助理这次很机灵，立刻走出来迎接。
“我找乔总，他在吗？”关希图轻点了下头。她只余光瞥了行政助理的工作台一眼，就看到上面放着一瓶苏如烟常用的香水。
“在的，乔总说您过来了可以直接进去。”行政助理热情地将关希图带到办公区。
“谢谢，你忙，我自己进去。”关希图轻点了下头，直接往乔以安办公室走过去。
*
“今天这么早？”乔以安见她过来还很惊讶，毕竟昨天是凌晨三四点才下班。
“基础工作都在昨天做完了，今天就是收尾和成文的事。”直到走进乔以安的办公室，关希图才完全放松下来。
“看起来很累？”乔以安走过去帮她按摩肩膀。
“是啊，发个邮件都要头疼许久，主送谁、抄送谁、谁在先、谁在后，是转倪嘉南的邮件还是再写一封，比邮件内容还让人死脑细胞。”关希图瘫坐在椅子里，边摇着脖子边长长地吐了口气。
“这是大公司病。”乔以安笑着说道。
“乔以安，你们的行政助理是什么渠道找来的？”关希图突然问。
“在招聘网站找的，怎么？你发现什么了？”乔以安按摩的手微微一顿。
“那应该还好。”关希图点头：“我看到她桌上有苏如烟常用的香水。如果是正常渠道招的，就只关注她会不会被苏如烟收买就行。倒是不用担心她原本就有问题了。”
乔以安脸色一沉，拿起桌上的电话打给Anni：“找个理由让Jessica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