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嫔欲再争,皇后轻喝道:“够了!”
裴嫔只得闭嘴,恨恨地瞪了柳贵妃一眼,后者却是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皇后走过来,摸摸女儿的头,柔声问道:“昭儿,告诉母后,你是怎么认识江采女的?”
江疏月忙跪在一旁,暂时没有回话。
明昭公主给皇后行了礼:“回母后,儿臣昨日和江采女在御花园碰着了,她给儿臣讲了几个故事,那故事着实有趣,是儿臣从未听过的。”
“哦?”皇后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江疏月,“江采女讲了什么故事?,竟让昭儿如此喜欢,本宫倒是好奇了。”
太后宠明昭,平日里没少让太监嬷嬷给她搜罗话本,民间的说书先生亦请过一些,一般的故事,可不至于让她如此感兴趣。
明昭公主聪慧,小步踱着,便将昨日江疏月讲的《灰姑娘》简单复述了一遍。
明昭公主既然说了,江疏月便老老实实跪着,明昭公主复述的都是主线情节,其中也并无什么不妥,何况这改版后的童话故事,本就是适合小孩子的,嫔妃们就算想挑错,也没那么容易。
听了明昭公主的故事,嫔妃们一副津津有味儿的样子,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夸得多,损的少。
都是在后宫争皇帝的女人,谁又不想像灰姑娘一样,有一份专属于自己的爱情呢?
柳贵妃也嗤笑一声:“本宫当是多了不得的故事,不过是民间情情爱爱话本的改编。”
江疏月忙转过去拜道:“娘娘说的是,就是话本,臣妾不过是加了些童趣,明昭公主才觉着有趣。”
裴嫔仍是不服:“民间这些腌臜故事,怎能讲给明昭公主听?她那些故事又能是从哪儿听来的,不还是勾栏之地么?方才还在说什么,睡美人?皇后娘娘听听,这能是正经故事么?”
“哟!”柳贵妃一怼就上瘾,“裴嫔这意思是说,明昭公主心性不坚,太后的教导也无甚作用,任旁人三言两语,便能教坏了心智么?”
“我哪儿有那个意思!”
“裴嫔!”柳贵妃步步紧逼,“当着皇后和本宫的面,你还是得自称一声臣妾。”
裴嫔意识到急得乱了分寸,忙跪下道:“臣妾失言,望皇后娘娘恕罪!臣妾只是担心,江采女会教坏了明昭公主。”
这不算大事,皇后警示两句,便也没追究了,她如今,倒是更好奇江采女没讲的那故事。
“江采女。”皇后唤江疏月。
江疏月忙又拜道:“臣妾在。”
“你方才说的那故事,讲来听听,”皇后微一抬手,“起来说。”
江疏月起身时,江浸雪在不远处,紧紧攥着袖子,冷汗都快流下来了。
睡美人?这是能讲的故事吗?这江疏月可别害惨了她!
昨儿全程听故事的孙才人,早就猫腰低头,默默摸到最前面,准备好听故事了。
江采女讲的故事是真的很有意思啊,她才不信,江采女会讲什么把美人睡了的故事呢。
事已至此,江疏月只能当着大家的面,把《睡美人》的故事讲了一遍。
先开口的,仍旧是明昭公主:“不是,只有本公主一个人觉得,这国王很蠢吗?既然知道公主碰不得纺锤,为何不把所有纺锤都一把火烧了,为何还要留着?”
“还有,那王子见公主睡着,便上去吻她,这与登徒子有何异?若是有人敢趁本公主睡着,来吻本公主,本公主就算醒了,也要将他脑袋砍下来!”
江疏月这回不跟她杠,只默默点头:“公主说的是,民间编话本的,忽略了这诸多细节。”
孙才人和一众嫔妃默默想着:可是这故事着实美好啊,王子和公主还是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啦!
柳贵妃听罢,又摇头笑笑:“原来是这么个睡美人,裴嫔如今还觉得,这故事有伤风化,会教坏公主吗?”
裴嫔也没想到,睡美人是这么个睡美人。
她还是辩解了一番:“那是公主聪慧,若非如此,觉得那登徒王子是好人,不也被教坏了?”
这话一出,明昭公主倒不干了。
“本公主从小千恩万宠,会觉得哪个男子都是好人么?你也太看不起本公主了吧?”
裴嫔忙道:“公主误会了,臣妾并非那个意思。”
“好了好了,”皇后摆摆手,“既是误会,就不必过多争论了,昭儿,故事也听了,该去温习功课了。”
明昭公主冲裴嫔哼了一声,乖巧地对皇后点点头:“儿臣知道了,那母后,儿臣日后还能让江采女讲故事给儿臣听吗?”
皇后意味不明地看了看江疏月,笑着摸了摸明昭公主的头:“自然,母后允你,每天操练后,江采女都留下,给你讲一个故事,可好?”
“好耶!”明昭公主高兴地跳起来,拍了拍掌,又对江疏月道,“你听到了,这是我母后的命令,你可不许不遵。”
“臣妾明白,”江疏月微笑行礼,“臣妾日后会天天给公主讲故事。”
“好了,都散了吧,”皇后点了江疏月的名,“江采女,你留一下。”
见事情解决了,江浸雪这才长长松了口气,但见皇后留人,她心中又有些担忧,可现下也没什么法子,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长秋宫。
孙才人则是眼巴巴的,本还想问问江采女,她接下来该怎么做呢,也不知皇上今晚上还召不召自己。
罢了,既然现在问不上,还是先去做贵妃交代的事吧。
孙才人追上柳贵妃,邀功似的扬起下巴:“贵妃娘娘,臣妾做的还不错吧?”
柳贵妃翻个白眼儿,实在懒得再与她谈论此事,想罚她一顿吧,又怕她以为自己不要她了,再乱七八糟地搞些事情出来。
柳贵妃干脆不提此事了,转而问她:“你如何让皇上宠幸于你的?”
提到此事,孙才人又忙四处望了望,确认没人后,才压低了声音对贵妃道:“此事,臣妾还要感谢江采女。是江采女给了臣妾一个琴谱,或许是从江美人那偷来的吧,臣妾就是弹奏了这曲子,让皇上注意到臣妾的。”
“江采女?”柳贵妃诧异地往长秋宫方向望了一眼,“她为何帮你?”
“大概是因为,臣妾帮她说了话吧,”孙才人自顾地分析着,“臣妾这些日子,不是常去翠竹苑么?这一去,臣妾便瞧出来了,江美人说是管教江采女,实则就是怕她坏了自己的事,臣妾便安慰了江采女几句。江采女许是感念臣妾,又念着臣妾是贵妃娘娘的人,这才帮了臣妾吧。”
话虽说得通,可柳贵妃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