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破晓曦光刺破云层时,浩然宗大殿内的青铜烛台还燃着鲛油灯。
宗主慕天涯的左手指尖轻叩玄玉案几,每一声脆响都让星峰长老寿元成的脸色更阴沉一分。
“无极宗最近在边境频繁调动弟子。”执法堂长老将一枚染血的铜牌掷在案上,开口道:“那是昨夜截杀的无极宗探子信物,他们连掩饰都懒得做了。”
萧瑟猛地捏碎茶盏:“这群杂碎,真当我浩然宗是泥捏的不成...“
“萧长老多虑了。”寿元成突然冷笑打断,“就凭无极宗那个刚突破灵王中期的宗主?”
他意有所指地扫过萧瑟枯瘦的手腕,“倒是某些人,别是伤没好透就出来危言耸听。”
殿内温度骤降,萧瑟缓缓起身,枯瘦的身影在晨光中投下令人窒息的阴影:“寿长老要不要试试?”
他每走一步,地砖便无声化为齑粉,“看看我这把老骨头,还能不能拧下你的脑袋?”
“够了!”慕天涯一掌拍碎案几。
执法长老突然大笑:“好了!好了!现在萧瑟大师恢复了伤势,我宗门又多出一尊灵王战力,我看谁敢动我浩然宗!”
他故意将“灵王“二字咬得极重,寿元成顿时面如猪肝。
“说正事。”慕天涯指尖勾勒出灵力地图,“大荒域试炼在即,我提议分三队;落霞峰慕清依、宁天和朱贇一队、星峰文泰、赵无痕和周岩一队,另外就是大竹峰秦风、萧青禾与星峰的王强组成第三队...“
“我反对!”寿元成突然暴起,“凭什么要我星峰精锐分散?王强必须跟着文泰!”
“哦?”萧瑟慢条斯理地摩挲着茶盏,“文泰现在能下床了?”
见寿元成噎住,他忽然将茶盏重重一放:“那就投票!”
四只手同时举起。
寿元成狰狞地盯着萧瑟,却见对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寿长老,别忘了赌约...星辰淬体术。”
《星辰淬体术》五个字如毒针刺入,让他瞬间泄气。
“既如此。”慕天涯袖中飞出九枚玉牌,其中三枚闪烁着青竹纹样,“各自回去安排,我们将在试炼前准备起来,由秦风、萧青禾、王强组成第三队。”
他特意顿了顿,“本座很期待...大竹峰再创奇迹。”
当众人散去时,萧瑟故意落后半步。
他站在宗主殿内,晨光透过窗棂,将他枯瘦的身影拉得极长。
他微微低头,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拒绝的锋芒:“宗主,这么多年,之前大竹峰被克扣的资源就不说了,今年的资源,该给了。”
慕天涯指尖一顿,茶盏中的灵茶泛起细微涟漪。
他抬眼看向萧瑟,那张曾经意气风发的脸,如今只剩沧桑与隐忍。
萧瑟本不必如此低声下气。
当年那一战,若非他替慕天涯出战,最终被打成了重伤,如今坐在这宗主之位上的,恐怕早已是别人。
可萧瑟重伤后,星峰趁机蚕食大竹峰资源,慕天涯虽知,却因宗门平衡,未曾真正插手。
而现在,萧瑟不再只为他自己讨债。
“秦风和青禾,需要资源。”萧瑟声音平静,却字字如刀,“他们不该因我的旧伤,被耽误修行,更何况,我现在已经恢复了。”
慕天涯沉默片刻,脸色都有一些微微发白,愧疚如潮水般翻涌,他终是长叹一声:“萧瑟,是我亏欠你。”
萧瑟抬眸,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不必谈亏欠,只谈公平。”
慕天涯直视他,终于点头:“好,从今日起,大竹峰该有的,一分不少。”
萧瑟嘴角微扬,却无笑意:“希望宗主,言出必行。”
转身离去时,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如剑,仿佛从未被岁月压垮。
他不再是当年那个孤傲的剑修,如今的他,要为身后之人,争一个未来。
半日后。
因为浩然宗的弟子考核结束,宗主慕天涯也是准备给予了所有晋级第二场的弟子相应的奖励。
慕天涯袖袍翻卷间,无数个锦囊精准落入晋级弟子手中,引得一片吞咽口水声。
每个锦囊里都躺着100块中品灵石和两株五十年份的龙血草。
"另外,晋级八强的弟子,可入藏宝阁任选一物。"慕天涯指尖划过,八道金纹在弟子们衣襟绽放。
文泰故意将金纹抖得哗啦作响,挑衅地看向秦风,却发现对方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锦囊,像捏着块路边捡的破石头。
"给你了。"秦风随手将锦囊抛给萧青禾,在众人倒吸冷气声中又补充道:"反正我拿着也没用。"
他眼底闪过一丝讥诮,这些被弟子们视若珍宝的资源,在他眼里不过是垃圾堆里的残渣。
毕竟他想要灵石和灵草的话,他随便出去哪里捡几块石头就是上品灵石,挖几株野草都会变为灵草,更别说脑子里成百上千的天阶武技之类的...
所以他把这个奖励直接给了萧青禾,萧青禾也得到了两次奖励。
萧青禾捧着两个锦囊的手指微微发颤。
她忽然转身走向高台,青丝在晨光中划出决绝的弧度:"宗主,弟子想用两次奖励的机会换回《千竹剑诀》下册。"
全场哗然。
寿元成猛地捏碎扶手:"胡闹!那《千竹剑诀》下册已经..."
"准了。"
慕天涯抬手截断咆哮,深深看了眼萧青禾道:“《千竹剑诀》原本就是你父亲萧瑟大师所创,本就属于你大竹峰,现在你依旧可以进入藏宝阁选择两件宝物。”
说完,慕天涯便将《千竹剑诀》的竹简取出,送还回去。
当泛黄的竹简回到萧青禾手中时,她恭敬地鞠躬:“谢谢宗主....”
她躬身低头的刹那,秦风清晰看见一滴水珠砸在竹简上,这个总冷着脸的姑娘,此刻睫毛湿得像是晨露压弯的竹叶。
"有意思。"秦风摩挲着下巴低笑。
他见过无数人为天阶功法疯狂,却第一次见到有人用珍宝换回本残缺剑谱。
山风掠过他玄色衣袍,某种前所未有的兴致在眼底燃起。
比起那些唾手可得的至宝,眼前这个倔强得近乎愚蠢的姑娘,似乎更值得...慢慢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