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避难所的住户才发现有难民入住。
群聊里,朱娉婷询问周旭:【你给他们开的门?哪来的钥匙?】
周旭秒回:【梁先生还有一把备用的。】
【接纳难民是他的主意,其余的我不清楚。】
说完,他就退出群聊,拉黑了所有人。
看起来相当的心虚。
朱娉婷沉默了一瞬,才更新了置顶消息:【一楼大厅已经成为难民们的居住区,大家领餐的时候注意安全,记得提醒其他不知情的住户。】
她闯进宋天的房间,气鼓鼓地朝他抱怨,“难民们有地方住是好事,但梁先生竟然故意瞒着大家,肯定没安好心!”
“还有周旭,明显知道内情!”
“你觉得呢?”
宋天正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看小说,随便嗯了两声。
朱娉婷打开手机,“幸好我昨天加了梁先生的联系方式,现在正好能问个明白。”
“等等,”宋天突然坐直身子,“你说的是避难所的大老板梁一儒?”
他上下打量起朱娉婷——这张脸乍一看还凑合,相处久了就很腻味,她竟然能被梁一儒看上?
“你性格这么古板,跟块木头疙瘩一样不解风情,梁先生和你聊两句就得后悔加了你,还是把他的联系方式推给我吧。”
像一桶冰水兜头浇下,朱娉婷不安地缩了一下脖子——对啊,她无趣又呆板,只有宋天愿意忍受她,没有宋天的话,她就孤身一人了。
如果自己保留了梁先生的联系方式,宋天一定会觉得她背叛了自己,会丢下她的!
想到这,她忙不迭地递给他手机,“给你!我以后不会和他联络了!”
*
接下来的半个月,穹海市总共经历了一场蝗虫潮和两场酸雨,海洋生物不再上岸,食物来源一下子被断了大半,大家的日子逐渐难过起来。
避难所内,开窗换气成了件奢侈的事,哪怕再小心,空气中残留的酸性气体还是让不少人喉咙肿痛,身上起红疹。
时至初秋,气温逐渐降低,温星河已经换上了长袖长裤,睡觉也盖上了棉被,由于长期无法晒到阳光,她每天都得补充维生素D。
多亏了之前准备的换气陶瓷管,她暂时没有出现呼吸道和皮肤问题。
起初几天温星河还会下楼领餐,偶尔和朱娉婷黄沁小聚。
但后来避难所的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难民和原住户之间爆发了几场不大不小的冲突,邻里守望小队经过商讨,决定将每次查收的物资都一口气全部分发下去,同时呼吁大家都待在自己的房间,减少外出。
避难所的发电机也经常罢工,动不动就断电两三天,群聊里逐渐没人闲聊,都想着尽量节省自己的手机电量。
直到某一天,温星河的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黄沁:【温姐,快来救我!】
温星河心下一惊,抄起把刀藏在袖管,沉着脸冲下楼。
她第一反应是李刚又来闹事,事不过三,如果真的是他,那李刚必须得死。 没想到,是宋天正在猛砸黄沁的房门,他身后跟着三个膀大腰圆的男人。
“快开门!”
“我们就想借你几包火锅底料,又不是什么大事,哭哭啼啼的给谁看呢!”
黄沁死死抵着门,带着哭腔骂道:“白眼狼!亏得我上次好心招待你吃火锅,你臭不要脸!”
整层楼安静的只有宋天和黄沁两人的对骂声,所有的房门都紧闭着,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温星河简直要被气笑了,他们哪来的脸皮,堵在一个高中女生的门前要饭?
“嗖——!”
一把匕首精准插进宋天的大腿。
“啊!”大腿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宋天膝盖一弯,重重摔倒在地。
另外三个男人瞪圆了眼睛,看着宋天捂着伤口在地上疼得直抽气,几个呼吸之间,血液就染湿了他的半边身子。
温星河走过来:“你们再靠近一步,就和他一个下场。”
她抬脚踩在宋天的伤口上,猛地抽出匕首,脚下的宋天又发出一连串痛苦的哀嚎。
这时朱娉婷也踉跄着跑过来,惶恐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浑身发抖。
温星河冷言问:“朱娉婷,你也有份吗?”
朱娉婷茫然地抬起头,泪水瞬间涌出,“不,我和宋天早就分手了。”
“他现在住在一楼,和难民们待在一起。”
“贱人!”宋天的嘴唇因为失血过多而发白,嘶吼道:“你敢捅我!”
温星河刀尖冲向宋天身后的三个男人,“带上宋天,滚回一楼。”
只敢欺负高中女孩的人,能有什么骨气和胆量,他们几个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乖乖扶起宋天,走向楼梯。
温星河一把拽过朱娉婷:“你也跟着去。”
黄沁悄悄打开门缝,露出双小鹿般惊魂未定的眼睛。
温星河厉声呵斥:“黄沁,你老实待在屋里,不准出来。”
黄沁一个激灵,连忙合上门,落了锁。
沿着楼梯往下走,图书馆已经大变了模样。
二楼和三楼的走廊挤满了打地铺的住户,许多房间的房门和帘子都被拆下来,被当成公共的多人宿舍。
而一楼更是混乱不堪,各种书籍和拆掉的书架散落在各个角落,各种帐篷和床铺占满了整个大厅。
而大厅中央,有十几个人正围坐在一个书本燃起的火堆,架起火上的大锅里正翻滚着几个不明肉块。
温星河:“这就是你们要抢火锅底料的原因?”
她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个人,他们神情紧绷,目光闪烁,无一例外都嘴唇起皮,消瘦的两颊凹陷。
锅里煮的,到底是什么动物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