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大手骨节分明,筋条凸起,看起来就十足有力。
像是在不断的用力,那只手的骨节逐渐泛起了青白之色。
容昭能清晰听到自己肩膀处的骨头在咔咔作响,他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大声呵斥:
“谁?谁敢在背后袭击我?”
“我。”
一道言简意赅却自带霸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容昭已经转过了头,看清了眼前人是谁。
倏然,容昭的脸色一变,态度不自觉地变得恭敬起来,
“裴……裴将军,您也有闲情雅致逛园子呀?”
容昭是个纯粹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面对在沙场上见识和经历过无数生死的裴穹霄,自然而然就被裴穹霄身上那股森冷的杀气震慑到了。
“人家姑娘拦着你不让进屋,你为什么一定要硬闯呢?”
裴穹霄冷睨着容昭,两只眼睛像是冰块凿的,呼呼直冒冷气,
“我记得你好像是昭国公府的亲戚,这么贸然唐突,就不怕丢了昭国公府的脸面?”
语气中还透着对昭国公府的不屑。
容昭赔着笑脸为自己辩解道:“裴将军误会了,里面的人不是旁人,是我的表弟妹,听说她身体不适,我进去就是为了关心关心她。”
“她只是你的表弟妹,又不是你妹妹,更不是你的妻子,她身体不适,你问候一声就行了,何必要进屋?”
裴穹霄的眉心皱得更加明显了,要不是给昭国公府几分薄面,他能把容昭单拎出去丢到大街上,他言语上毫不客气,
“更何况,人家已经明确拒绝你了,你还要硬闯进去,你可以不要脸,但你不能不顾忌姑娘家的名声和清誉。”
听到这话,容昭的脸色不觉变得有些难看,他仿佛是个正人君子般强调:
“裴将军,在下是读书人,知道礼义廉耻,我真的只是单纯的关心,并没有别的歪心思。”
闻言,裴穹霄直接不信地冷笑出声。
“天下读书人若是知道他们同类中有你这样的人,只会感到羞辱不齿。”
裴穹霄像是看着一坨腌臜之物般凝视着容昭,
“你我都是男人,你心里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思,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这个容昭明显是不怀好意,不知道要对虞绯音做什么事情。
这个虞绯音也真是,一点儿警惕心都没有,怎么能在不熟悉的环境,独自一人带着婢女在一个没有什么护卫的地方待着呢?
还有她的丈夫谢聿珩,一点儿都不担心妻子的安危吗?
容昭听到裴穹霄的话,不觉抓住漏洞,做起了文章,
“裴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裴将军见我的表弟妹花容月貌,倾国倾城,对我的表弟妹产生了什么下流心思?难怪你会出现在这里。”
说话间,容昭还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裴穹霄,只令裴穹霄感到浑身不舒服。
他不由朝着容昭呵斥道:“你不要在这里倒打一耙,污蔑好人,我只不过是路见不平。”
“是路见不平,还是有意追随,只有裴将军自己的心里最清楚。”
容昭呵呵一笑,继续开始造谣:“我记得我的表弟妹跟裴将军的未婚妻好像是亲姐妹,裴将军这般亲近小姨,实非君子所为呀!”
砰——!!!
裴穹霄实在是看不惯容昭阴阳怪气的嘴脸,实在是没忍住,抬手就朝着容昭的脸上砸下了一拳。
他还没有控制力道,直接把容昭的鼻梁骨打断了,一时间,容昭的鼻血跟窜稀一样止都止不住。
容昭疼得龇牙咧嘴,用手捂着自己的鼻子,恼羞成怒地指着裴穹霄,控诉:“裴穹霄,你竟然敢动手打我?!”
他好歹也是昭国公府主母夫人的亲侄子!
裴穹霄竟然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
裴穹霄不仅不会给容昭面子,他还完全不把容昭放在眼里,眼神冷戾,声音更加阴寒:
“污蔑朝廷命官和国公府的世子妃,打你,你就烧高香吧!按照大周律法,你这样的,就算被当街凌迟处死,也不算是冤枉了你!”
他这话听起来并不像是在吓唬人,容昭顿时一激灵,不受控制地产生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一时间,容昭就像是被割断了咽喉的公鸡似的,彻底打不出鸣来了。
容昭和裴穹霄在门口针锋相对,玲珑不敢离开,对谁都不放心,依旧用自己的身体堵着门,不让任何人进屋。
彼时,房间里的虞绯音,整个人更加不好了。
药效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强烈,她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仿佛变成了岩浆,全身上下已经烫得不行了。
用步摇往自己的肉里扎,已经没有什么效果了,虞绯音感觉再过一会儿,自己的理智就要被完全吞噬了。
到底是谁给她下的药?
容昭有着重大嫌疑,裴穹霄也不一定无辜。
否则,为什么他们两个会如此巧合的出现在这里?
感官过载加控制不住产生的幻觉,虞绯音浑身酸软无力,呼吸急促又浑浊,就连痛苦的哼唧都变成了迷醉的呻吟……
她该怎么办?
谢聿珩!
谢聿珩!
夫君,你在哪里?
妾身现在,真的非常需要你!
虞绯音的眼前浮现出了谢聿珩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她忍不住地伸出手,想要抓住眼前的男人,抱紧眼前的男人,亲吻眼前的男人……
“你……”
容昭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刚想反驳裴穹霄,就看见琥珀领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匆匆地朝着这边奔了过来。
郎艳独绝,芝兰玉树,一看就是谢聿珩。
想着谢聿珩到底是昭国公府的世子爷,有爵位,身份贵重在裴穹霄之上,应该能压住裴穹霄,容昭赶紧上前,无比委屈地寻求谢聿珩的帮助,
“聿珩表弟,你来了,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裴将军刚才说他要将我凌迟处死呢!”
谢聿珩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容昭,也无视了裴穹霄的存在,径直朝着虞绯音所在的屋子里奔。
见是世子爷来了,玲珑才把自己的身体挪开,让谢聿珩进了屋。
然后玲珑和琥珀就一起用身体堵住了门,不许世子爷之外的任何男子入内!
裴穹霄:“……”
容昭:“……”
同时被谢聿珩无视的两个人,脸色看起来一个比一个难看。
站在原地静默了片刻,裴穹霄似乎觉得无趣,便准备转身离开了。
见容昭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裴穹霄不觉伸出手揪住了容昭的后颈衣领,强行把他拖拽走了。
彼时,谢聿珩已经来到了虞绯音的身边,泛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怜惜和心疼:
“夫人,绯音,琥珀说你被人下药了,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夫君?”
听见了谢聿珩的声音,虞绯音的身体微微一颤,只觉得幻影和真实存在的他重合在了一起。
她不由伸出手抚摸上了男人的脸颊,不敢置信地问:“真的是你吗?”
“是我,我是谢聿珩!”
谢聿珩无比坚定地告诉她,同时准备反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掌心都是血。
倏然,谢聿珩的眼瞳一颤,心脏也跟着一颤,
“你……你的手怎么在流血?你对自己做了什么?”
掌心的血,掉在地上的步摇上也沾满了血……
触目惊心!
“夫君,这药劲儿似乎比洞房花烛夜那天,郭嬷嬷比你下的药药劲儿要更强,妾身……妾身只能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但……”
虞绯音现在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举动,身体本能地往谢聿珩的怀里钻,眼神迷离,
“妾身现在有些撑不住了。”
“你……你这样……”
我真的无比心疼啊!
谢聿珩的话没有说完,就听到虞绯音急切地请求:
“夫君,快带我回家!我真的要撑不住了!”
说话间,虞绯音的胳膊已经攀缠住了谢聿珩的脖子,身体仿佛柔若无骨地融化在了男人的怀抱中,在他耳畔喘息着恳求:
“夫君,做我的解药!”
“好!”
谢聿珩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一声,就直接以公主抱的方式将虞绯音抱了起来。
提前告辞,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