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主任走后,村民们也全部散去。
秦苒将肖卫国拉到秦父秦母的面前,
“爸妈,他就是我的丈夫肖卫国,他是来接咱们回家的。”
秦父拍了拍肖卫国的肩膀,“肖同志,辛苦了!”
肖卫国也是激动的搓手,“不辛苦!不辛苦!”
秦母本来有些激动到哽咽落泪。
就见丈夫对着女婿客气又疏离的语气,秦母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小肖啊!你别介意,老秦他这是高兴的,你看我们初次见面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见面礼,回头回家再给你补上。”
肖卫国这才找回自然的状态,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秦苒,
“爸、妈,你们不用客气,我和苒苒已经结婚,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秦苒看着他们的互动也是抿嘴一笑,
“爸妈,我们现在回家还是明天再走?”
秦昊眼睛一亮,“姐,姐夫!咱们现在就能走?”
见肖卫国点头,秦昊差点欢呼起来,
“爹、娘,现在就走吧!这地方我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嗯,爸、妈,车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走。”
肖卫国斩钉截铁地说,从衣裳内袋掏出一叠盖着印的文件,
“平反通知书和返城手续都办妥了。”
月光下,秦父颤抖的手指抚过纸面上恢复原职,及日报道,镜片后的眼睛里泛起水光。
秦母紧紧攥着丈夫的衣袖,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明媚的笑容。
秦昊已经旋风般冲进牛棚,三两下收拾好简陋的家当。
其实不过是个打着补丁的包袱,里面装着他们这些年来仅剩的几件衣物。
“等等。”秦苒突然按住弟弟的手,转身从草席下摸出个油纸包,“这个也得带上。”
油纸展开,露出半块发硬的玉米饼。这是他们昨晚省下的口粮。
秦母的眼泪突然就下来了。
女儿真的很好,她想起女儿刚来时说的那句“再艰苦的环境只要家人在一起都是甜的。”
要不是女儿女婿的奔走,他们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家。
“娘,别哭。”秦苒用袖子给母亲擦泪,自己眼圈却也忍不住红了,“咱们回家。”
肖卫国默默接过岳母手中的包袱,秦父想要帮忙拿行李,却被女婿轻轻避开:“爸,您和妈走前面。”
这个细节让秦父心头一热。
多年牛棚生活,他早已习惯被人呼来喝去,此刻竟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尊重。
林大炮举着煤油灯等在村口,身后停着辆带篷的拖拉机。
“秦教授,白研究员。”这位素来严厉的村书记此刻声音发哽,“这些年...委屈你们了。”
秦父郑重地与书记握手。
两个男人在月光下无声地告别,一切尽在不言中。
拖拉机突突作响,碾过崎岖的山路。
秦苒靠在肖卫国肩头,望着远处渐渐模糊的牛棚轮廓。
那里曾是她噩梦开始的地方,如今却成了重获新生的起点。
“叮当呢?家里都好吗?”她轻声问。
肖卫国捏了捏她冰凉的手指:“嗯,都好,马上入秋了,娘给叮当做了新棉袄,她天天趴在窗口盼你们。”
顿了顿又说道:“家里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被褥都是洗干净晒好的,回去就能休息!”
提到孩子,秦母突然直起身:“小肖,叮当多大了?上学没有?”
“娘,叮当六岁了,现在还在上幼稚园,开春就上一年级。”肖卫国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笑意。
秦昊在车尾突然笑出声:“那我岂不是当舅舅了?”
少年眼睛亮晶晶的,哪里还有半点白日里怼李三儿的凶狠模样。
秦苒也是笑嘻嘻的应道:“这位舅舅同志,你准备好见面礼了么?”
少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忽然眼前一亮,从怀里摸出一颗狼牙,
“姐,这个是我打到的,能送给叮当么?”
秦苒笑了,“这我可不知道,回家就知道了,到时候你看她敢不敢收?”
颠簸中,秦母又开始咳嗽。
秦苒连忙从空间摸出药片,借着夜色喂母亲服下。
这动作没逃过秦昊的眼睛,少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姐姐看似空荡荡的衣兜。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拖拉机终于驶入县城车站。
月台上,许志国带着两个穿军装的年轻人早已等候多时。
“教授!”其中浓眉大眼的军人啪地立正敬礼,“奉首长命令,接您回研究所!”
秦父愣在原地。
他认出这是当年实验室最年轻的助手小王,如今肩章上已是两杠一星。
许志国笑着递过车票:“今早七点的特快,直达省城。”他压低声音,“首长特意交代,给您们安排了软卧。”
秦母却紧张地抓住女儿的手:“苒苒,你们不跟我们一起走?”
“妈,您和爸先去省城治病。”秦苒替母亲拢了拢围巾,
“卫国已经联系好军区医院,我和昊儿回沪市接叮当,随后就来。”
肖卫国补充道:“许志国同志和我是好友,他会全程陪同,您二老放心跟他去。”
直到列车鸣笛,秦母还依依不舍的趴在窗口不停叮嘱:“苒苒,你记得带叮当来看我们啊!”
汽笛长鸣中,秦苒望着渐行渐远的列车一阵伤感。
猝不及防的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肖卫国炙热的呼吸拂过她耳际:“现在,该回我们的家了。”
三天后,当秦苒牵着叮当站在省军区医院门口时。
早已等候多时的秦昊一个箭步冲过来,抱起小外甥女转了三圈。
“叮当!我是舅舅,我可想死你了。”
“舅舅好!我是叮当!姥姥姥爷呢?”叮当搂着秦昊的脖子开始东张西望。
秦昊笑着刮了一下叮当的鼻子,“叮当啊!你不带这样的,刚和舅舅见面就惦记姥姥姥爷,舅舅可是要吃醋的!”
叮当嘻嘻一笑,“舅舅,我早就听娘讲你的事了,但姥姥姥爷我可没见过,可不就先念叨他们吗?”
几人都被叮当逗得哈哈大笑。
秦昊指向病房窗口,“看,姥姥姥爷在那边呢!”
透过玻璃,可以看见秦父正戴着老花镜读报,秦母气色红润地坐在床边削苹果。
两人的气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哪里还有牛棚里那对憔悴的夫妇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