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他会。"温软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叶箐箐的呼吸变得急促，“老师你先不要激动，说不定是我们搞错了。”
“你丈夫，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温软的脑海中闪过破碎的画面，傅九川站在玄关处递给他一杯水，然后说希望你不要对沈糯有那么大的偏见，他的声音在温软脑海中不断回荡，像一把钝刀反复搅动她的神经。
实验室的白炽灯在视野中忽明忽暗，与记忆中的光影重叠在一起，刺得她眼球生疼。
温软踉跄着冲出实验室，手指颤抖得几乎解不开防护服的扣子。护目镜被她一把扯下，在额角留下一道红痕，她靠在走廊冰凉的墙面上，缓缓滑坐在地，双膝蜷缩到胸前。
"老师！"叶箐箐跟了出来，却在距离两米处刹住脚步。她从未见过温软这副模样，向来冷静自持的温教授此刻脸色惨白，瞳孔放大失焦，嘴唇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像一台过载的机器正在崩溃边缘。
叶箐箐的手指悬在半空，不敢贸然触碰。她咬着下唇退后几步，掏出手机迅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顾总？是我。"她背过身去，声音压得极低。
"温老师出状况了。”
半小时后
“到底怎么回事？”等顾臣赶到将温软安顿在休息室后，两人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温软一言不发，顾臣只能问叶箐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叶箐箐叹了口气，实在不知该从哪里开口。
“我今天重新对比了一下老师的血样，然后发现vTv。4残留。”因为少量，所以之前多次对比化验都把它忽略了。
“这是什么？”顾臣凝眉，顿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种破坏免疫力的生化药物。”
"你确定？"顾臣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醒休息室里的温软，"会不会搞错了？"
叶箐箐摇头，"完全匹配。只是剂量很小，大约只有标准用量的十分之一，所以之前几次血检都没发现异常。"
顾臣一时倒吸一口凉气，这就是说温软上次突然生命垂危并不是偶发性的，竟然是有人给她下药。
“老师怀疑，是她丈夫。”叶箐箐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却像一记闷雷炸在顾臣耳边。
"傅九川？"顾臣难以置信地重复。
“不可能吧。”就算是傅九川对温软没有感情，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顾臣还是不敢相信，傅九川的为人应该没有到这么卑鄙的地步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误会，但是老师说，那天她除了喝过她丈夫给的水之外，没有在吃过其他东西。”现在来看，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傅九川。
顾臣沉默了一下。
叶箐箐咬着咬下唇，犹豫了几秒才继续道："而且药物剂量控制得极为精准，一旦发病既不会立刻致命，又能确保她最终。死于自然原因，如果真的是温老师的丈夫，那他对药学绝对深有研究，并且这种药也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接触的到的。
顾臣眉头皱的更紧，如果真的是傅九川，那他实在想不出一定要这么做的原因。
“你还是……”
“去看看老师吧。”叶箐箐有点儿担心温软现在的状态，她对温软和傅九川之间的感情也没有了解多少，只是刚才看她似乎真的很难过。
顾臣点点头，走进休息室。
温软慢慢冷静下来后，只觉的心里血淋淋的被人挖走了一块儿，她对自己被下药想了千万种解释。
但是真相，往往就是最残酷的那个。
“你还好吗？”顾臣看着她转过身去微微耸动的肩膀，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安慰他。
温软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疼痛却远不及心脏被撕裂的万分之一。
“我没事，跟箐箐说一声，我马上就好。”她声音冷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但是顾臣知道她现在心里有多痛苦。
"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我已经没事了。”她转过脸微微扬了扬唇，除了眼尾带着一丝红，竟然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看她如此镇定，顾臣心里隐隐不安。
“要不我送你回去休息一下。”
“不用了。"温软将碎发别到耳后，这个动作让顾臣注意到她无名指上的戒痕，婚戒不知何时已被摘下，留下一圈苍白的印记。
五年前，她跟傅九川没有婚礼，两人只是在结婚登记处拍下了唯一一张合影，那枚婚戒，曾经是自己最珍爱的东西，现在想来一切好像都是自己在一厢情愿罢了。
那天傅九川把戒指套进她手指时，眼神冰冷克制跟自己激动兴奋的表情大相径庭。
"要反悔还来得及。"登记处的日光灯管在他眼里上投下冷光，她当时以为那是他惯有的严谨，现在才明白，他对自己一丝感情都没有，何来对未来婚姻的憧憬与喜悦。
"温软？"顾臣的声音将她拽回现实。
“我们出去吧，别让箐箐担心。”她又恢复冷静淡然的表情，短时间的自我治愈，对她来说已经够了。
她不想也不会在把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
温软推开休息室的门，走廊的灯光像一把刀劈开她苍白的脸色。叶箐箐正抱着平板电脑焦急地来回踱步，看到她的瞬间明显松了口气。
“老师，你没事吧。”
温软摇摇头，“血象报告给我看看，ph。15对vTv。4的干预指标也拿来。”
"vtv。14属于硫酸钠的混合物。"看完报告温软平静地说道。
"半衰期36小时，但我注射免疫血清是在发病12小时之后。"
顾臣注意到温软说这些时，右手无意识地转动着左手无名指，那里现在空空如也……
“也就是说，免疫血清对受损细胞的修复时间线又拉长了。”
将手里的平板电脑还给叶箐箐，“不过，如果没有免疫血清，这三十六小时一过，我应该必死无疑。”
“温软。”顾臣脸色骤变。
但是她只是勾了勾唇，“江老师说的没错，确实是我自己救了自己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