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肆缓过劲来把人松开,提起话题,“老爷子让你明天去扎针,有空吗?”
“有的。”
“你……这几天去哪了?”
花蓉没忍住开口,自从那天他跟苏玲吵完后就再没出现,这么多天没见人,她担心他。
而凌肆的目光就像淬了蜜,黏在花蓉脸上化不开。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动作比春日拂过柳梢的风还要轻柔。
看她漂亮的眼睛里装的都是自己,他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声线裹着暖意:
“别担心,我没事儿的。”
花蓉梗着脖子,语气有些硬:“怎么能不担心!你现在是我男朋友,我的人,我当然要知道你的行踪啊。”
她担心他,也牵挂他,以前不知轻重倒腾空间里的物资,那是因为害怕冯阳春报复花家,怕到时候自己心有余力不足,想着多弄点钱财傍身。
现在不一样了,冯阳春已经死了,花家没有威胁,她也不需要那么多钱。
凌肆表面看着轻松,可实际上怎么会呢,黑市危险重重,他吃的苦受的罪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两天黑市来了一批要紧货我得亲自盯着,一时半会走不开就没来得及跟你说,我错了,保证下次不会了。”
凌肆开口解释,眼里盛满温软笑意。
喉结滚动着咽下发烫的字句,他是她的人,她的人……
滚烫的热意顺着血管爬遍全身,连耳尖都泛着可疑的红,几乎要被这股灼热融成一滩春水。
“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说着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她滑嫩的脸蛋,以前他无所畏惧,活就活,死就死,现在不一样了,心里有牵挂的人在,他舍不得让自己出事儿。
花蓉拨开他的手,语气很认真,“政策还很紧张,你不要心存侥幸,我说过我养你不是开玩笑的话,凌肆,你相信我。”
话虽然没有明说,但言外之意是想让他从黑市退出来。
凌肆当然听懂了,高兴的同时也有些愧疚,他当然相信她有这个能力,可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让人小姑娘费心吧啦的操心。
更何况有些事一旦开始,就不是他想退就能退的,最多他跟沈达商量一下以后尽量不出面。
“我当然相信你,蓉蓉,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他会拼尽全力闯出一条路来,他不想亏待她。
既然都这么说了,花蓉也不好再坚持,“那你要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好。”
夜风吹来,凌肆不再贪图这点温暖,怕她受凉,也惦记着她不能熬夜,理智占了上风。
随后,他把药包递到花蓉手里,轻声叮嘱:
“这是老爷子让我捎给你的,明天我去不了那,你扎了针就回来,路上慢点。”
“嗯。”
花蓉接过,这药拿回去不好交代啊,那只能先放空间里了。
“进去吧。”
凌肆后退了一步,眸底闪过深意,他得想办法干点啥,起码让人觉得有盼头,再找机会跟她家里人通个气儿,这样偷偷摸摸的,对她名声不好。
等花蓉进去后,他慢悠悠回了家。
进到自己房间,他刚挨到床边,立马起身拉了灯泡绳。
屋里有了亮光,他上手一摸,被子枕头全湿了,再掀开一看,床单在滴水……
又是这种把戏,他眉眼间聚起浓烈的戾气,既然她不想睡,那就都别睡了。
昏暗的屋内,苏玲睁着眼睛,她白天睡多了,现在一点儿都不困。
她就是见不得那张脸,一看到他就想起那老东西,当初要不是他在牌桌上坑人,她怎么可能成为该死的童养媳!
老东西死了活该,凌青云也是个短命鬼,他死了还拖累她,凭什么她被批斗,站在台子上被人扔石头、吐口水……
小畜生活着就应该赎罪,这是凌家欠她的!
还有她那可怜的儿子,那孩子眉眼一点儿都不像凌家人,那是她的宝贝儿子啊。
竟然活生生的……就那么没了……
她悔啊!
她恨啊!
要死怎么不死绝这一家子,偏偏留下这个丧门星……
“哐!”
凌肆一脚踢开门进来,黑眸对上一双盛满厌恶地眼睛,嗓音低沉:
“既然你有精力折腾人,那以后就各过各的。”
苏玲顿时怒火上头,她咬牙切齿道:“你敢!信不信我出去举报你不孝!”
呵,凌肆冷哼了一声,嗤笑她天真,然后阴恻恻地回击:
“你前脚举报,我后脚就去掘了他的坟,咱们谁也别想好过,包括死人!”
“你!”
“你个畜生!”
“你不得好死!”
凌肆一步走到她跟前,如同恶魔一样低语,“你都说我是畜生了,那畜生当然敢说就敢做,不信,咱俩打个赌。”
苏玲气得心口疼,她伸手狠狠扇在凌肆脸上,原以为会听到一声脆响,没想到凌肆一把攥住她的手,“你再打我,我现在就去掘坟!”
“你、你滚!”
“滚出去!”
“你不得好死!”
“凌肆,你不得好死!”
“……”
苏玲破口大骂,同时心里也忌惮凌肆真的会掘坟,一时恨得牙痒痒。
她就知道凌家没好东西,从根上烂透了的,怎么可能长出好苗子!
她在里面不断咒骂,凌肆坐在屋檐下,仰着头,目光随着一点点躲开乌云的月亮移动……
深夜里,月色昏暗,冷风肆起,这会儿还没入睡的不止这母子俩。
有一道黑影偷偷摸摸地钻到花大伯家的菜地,对着绿葱葱的嫩菜乍起歹心。
终于让他逮到机会了,凭什么他家分那么点儿粮食,大队长家吃香喝辣的……
全部拔了,一颗也不剩……
天光大亮时,老太太正在喂小鸡,剁碎的菜叶子拌上粗麸皮,鸡崽子爱吃的很。
“娘,娘,不好了啊。”
刘春霞急匆匆地推门进来,那样子就跟着火了一样。
“大清早的你吼啥。”
“哎呀娘,出事了,咱家的菜全被人拔了!”
“都糟蹋了啊……”
“什么!”
老太太一愣,这、这谁这么缺德。
“走,去看看。”
她随手关上鸡圈门,也就是几根木头弄成的栅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