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的灯光骤然暗下,四周的全息投影屏亮起刺眼的白光。
原本播放着优雅钢琴曲的音响系统突然切换成嘈杂的噪音,紧接着——
“放开我!不要碰我!”
一道稚嫩而凄厉的童声划破空气,画面中衣衫凌乱的小女孩幼年林浅被几个模糊人影围堵在墙角,镜头剧烈晃动,刻意截取的片段让画面充满暗示性。
全场哗然。
“什么情况?”
“这是什么?”
“经理,经理,放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
林雨晴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耳边嗡嗡作响。
周曼脸色惨白,压低声音嘶吼:“时间根本就没到,我刚打算取消视频播放,这是谁干的?!”
“快快快,赶紧给我去撤下来。”
林雨晴急得不行,她来找周曼,除了李梦的事情,还有一点就去取消视频播放。
林浅现在气势正盛,她不能硬碰硬。
她的好运气在林浅身上一点都使不上劲,她就好像是天生能克她一样。
而且她刚在众人面前哭诉了一番,洗清了自己的冤屈,这个视频一出来,岂不是一切都白做工?
接二连三的针对,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问题来。
如果先前陷害成功,那这个视频更是铁证如山,但是先前失败,那这个视频更加说明是有人要陷害。
周曼也是急出了一身汗,连忙打电话给工作人员,压低声音怒骂,“你疯了?时间没到,为什么播放视频?赶紧给我撤下来,还有,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是系统被黑了,你不清楚,知不知道?”
那工作人员还想说什么,但是周曼不想听,只是让他赶紧撤掉视频。
然后直接挂断电话,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工作人员满心郁闷。
明明是他们那边找人跟他说让他提前播放视频,怎么好端端的又变成他的错了?
神经病吧?
他气呼呼地看向监控,见到大厅里乱成一团,又见自家少爷喜欢的林雨欣满脸煞白,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该不会那个通知他的人不是林雨晴的人吧?
要死!
他怎么忘记了,刚才他通过监控可是看了一出好戏。
这个林家真千金真是有本事,这样的计谋都被她给破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见到一个戴着鸭舌帽,戴着口罩的男人低声要求他提前播放视频的时候,他才会没有迟疑。
因为他觉得可能是林雨晴他们狗急跳墙,要破罐子破摔,既然这个方法没有用,所以想要更快地解决了林浅。
结果现在周曼的质问告诉他,不是她找的人。
这也就说明他们所谓的陷害早就被林浅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工作人员猛地提起一口气,果然这些上流社会的有钱人就是不多了,脑子里面都是些阴谋诡计,他这个吃瓜群众还是不要给自己找不自在了,赶紧把视频给删了,万一查到他这里,那就麻烦了。
毕竟自家少爷耳提面命,交代他要好好配合周曼的工作,但是没说要配合她搞阴谋啊!
怪只怪他自己贪财,收了他们的钱。
想到这里,他呼吸急促了几分,销毁了视频,然后又故意装作设备出错的样子,连忙打电话给经理,说是有黑客攻击。
经理怒骂了几声,让他赶紧弄好,然后安抚大厅内的众人,“不好意思,各位客人,是黑客攻击了系统的原因,才会出现,现在已经处理好了,大家不用担心。”
林浅听后,眉头微挑,她不知道想到什么,立马冲徐宗信勾勾手指,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徐宗信有些讶然地挑眉,“你确定?”
林浅笑的得意洋洋,“那是自然,她送上的好机会,我怎么能浪费了?”
徐宗信看了眼众人,随即点头,“行!”
说完之后,他悄无声息地向外走去,无人注意,只除了那双冷灰色的眼睛。
林浅回头的时候,刚好跟顾云深四目相对,她浅浅一笑,举起酒杯,喝了一口,坦然无比。
林母怒不可遏,“你们酒店怎么回事?什么乱七八糟的视频都让出来,还让不让我们办宴会了?”
对于经理的解释,林母根本就听不进去。
她只知道本来自己是风风光光,结果因为所谓的混混前男友,搞得她心浮气躁。
甚至还要被其他贵太太笑,好不容易解除了这个误会,自己的养女又被众人觉得是那个幕后真凶。
等林雨晴努力地洗清了自己,一切又恢复平静后,又出来这种肮脏的视频,她这火气是一点都压不住了。
经理也是满头包,没想到这样的场合,还有黑客搞这些。
他极力安抚,给出种种补偿,但是林母不依不饶。
而周边的客人们有些都拿出手机拍下了那短短十几秒的视频,交头接耳,“你们说这黑客放这个视频干什么?有病吗?”
“不清楚啊,是有人QJ幼女,所以放到屏幕,想要引发舆论,然后让警方破案吗?”
“诶,你们看,这个小女孩是不是有点眼熟?”
“好像是,但是太糊了,不太清楚,你觉得像谁啊?”
……
顾莹莹呆呆地看着屏幕,回想着刚才看到的画面,只觉得内心的愤怒如同火山即将爆发,却是怎么都找不到发泄口。
她认出了那个小女孩是谁,是林浅!
虽然她跟林浅才接触过那么一小段时间,但是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那么小,就被好几个成年人那样欺负!
顾莹莹只要一想到这些,心里就感觉传来密密麻麻的难受之感。
那些人怎么敢?
他们怎么能欺负小朋友?
疯了吗?
就因为林浅那个时候无父无母,无人撑腰,就可以这么欺负她吗?
顾莹莹完全无法想象这么多年林浅是怎么过来的。
她甚至愧疚于自己居然还觉得林浅只是没钱而已,她该死,她怎么能那么理所当然地觉得她只是没钱而已。
没钱没势没家人,那就跟待宰的羔羊没有两样。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在这个世界的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