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的功夫,邢武已经被憋的满头是汗,使劲用脑袋往墙壁上磕了好几下,发疯似的冲出了铺子。
“谁?”
正在屋子里专心揉药丸子的李铮,听到门外的巨响,也被吓了一跳,迅速放下手中的活,打开了铁门。
捕捉到一个浑,圆的身型,逃一半的溜出铺子,忍不住摇头苦笑起来:
“都说了不让看,这可是你自己找罪受,怨不得我…”
被邢武这么一闹腾,李铮也没心思再干活了,瞄了一眼睡熟了的几个叔公们,悄悄的回到家房间。
大半夜的时候
外面突然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李铮赶忙起身冲出了屋子。
看到满脸通红,早已被汗水打湿了上衣的邢武,正在闷着头往外扛药材,忍不住打趣笑道:
“这么早就起来干活了?
我果然还是没看错你呀!”
从邢武这会的面色上来看,体内的药效还并没有解除,估计这会正上头呢。
“额!
铮哥,这还能算早嘛,你看看牛车,我都已经快装满了!”
邢武尴尬一笑,他是真不想这么早过来装货呀,实在是那里难受,只要闲着就扛不住。
只能过来装货,出点汗,说不定能挥发的快一些。
“是吗?
做的真不错呀,那个邢武,既然都醒了,那就不睡了。
去叫十辆牛车,再找点人手。
咱们连夜装货,今晚就去县里做准备!”
李铮笑的合不拢嘴,看来以后有工人没劲干活,用这招,说不定能起大用处。
“额…”
邢武用力捏了捏裆部,苦笑着点点头,转身回去叫人。
………
这一夜,李铮睡的很踏实,可县城陈家医药公司的负责人陈北山一家,都不敢合眼。
下面的人,担心被陈家赶人,丢了饭碗,一家人吃喝成问题。
陈北山跟陈瑶瑶则担心明天的市场走向,要是不行,就只能委屈陈瑶瑶下嫁黄家了。
“砰,砰,砰!”
陈北山拉着陈瑶瑶,毕恭毕敬的对着陈家祖宗磕了三个响头,跪在地上足足两个多小时,都不敢起身。
“瑶瑶,爷爷对不住你呀!
我,没能尽到一个爷爷的本分,不仅不能给你更好的生活,还让陈家落入这步田地,我真该死呀!”
良久,陈北山才缓缓睁开那双混浊的眼,止不住的流下两行心疼的老泪。
这些天,他听从李铮的话,每日三餐都跪在老祖宗跟前,烧香供奉,一丁点都不敢耽搁。
可药材市场,比起之前又下滑了不少,现在就算把满仓库的药材都拉出去处理干净,都不够支付人家农户的欠款。
他觉得,是自己无能,竟然听信了李铮的谗言,以至于亲手断送了整个陈家。
要是当初不听李铮那狗,日的预言,直接把满仓库的药材给处理了,陈家也不会落入这步田地了。
“爷爷,这,这不是你的错。
这,或许就是我陈瑶瑶的命。
明天,你就去通知黄家过来下聘礼吧。
只要能救陈家,做什么,我都愿意!”
陈瑶瑶同样红着眼眶,面对抚养自己长大的亲爷爷,真心不想有任何的埋怨。
本来,她还相信李铮的话,抱有那么一丝丝的幻想,可随着十日之期的临近,最后一丁点的幻想也破灭了。
“哎!
瑶瑶呀,是爷爷对不起你呀!”
听着亲孙女懂事儿的话说,再看着他那双可人且红肿的眼眶,陈北山心疼的要死。
可他真的不想去祸害那些跟陈家合作多年的药商跟百姓,从而在这一代,尽失了祖宗的英明。
“爷爷…”
一时间,爷孙俩环抱在一起,哭声传遍了整个院子。
“陈老,陈老,市区的药材,刚才市区的小林,发来传真,药材并没有涨价,上面也没有任何的政策下达…”
“老爷,青省那边也一样,药材的价格又跌了三成。”
“老爷,不好了,城北村的药商,药农们,已经过来堵咱们俩仓库了。
说是今天不结算债务,就把咱们陈家,告上法庭…”
听着门外下人们的汇报,陈北山的心,也跟着一起死了。
从三天前开始,他就安排了十多个下人,专门分部于周围几个地区,打探着药材市场的变化。
可等来的,却是一次次摧毁意志的噩讯。
“够了,够了,不用再去打探了。
通知公司里的所有工人们,明天十一点之前,到这里领取工资,顺便自行离开。”
陈北山淡淡的回了一句,拉着陈瑶瑶的胳膊,从内堂走了出来,看着七八个连夜跑回来传递信息的下人们,无力的挥挥手:
“算了,你们都下去吧!
不用再打听消息了,我陈北山认命就是了!”
这句话,从陈北山口里说出来,顿时把七八个下人们都被惊的不轻:
“老爷,还没到明日呢!
你之前不是说,那高人给的是十日之期吗?
说不定市场真有变化呢?”
七八个下人,都怔怔的看着老脸苍白的陈北山,几天过去,老爷子仿佛又老了十多岁。
“十日之期?
呵呵,十日之期,那都是无稽之谈罢了。
我陈北山做了一辈子药材,每一次药材价格的起伏,都会出现相应的市场征兆。
今天,是十日之期的最后一天,你们察觉到市场,有变化了吗?”
看着这些在陈家服务多年的下人们,陈北山于心不忍的叹息着。
大家伙本来是想投靠他,奔一个前程的。
没想到,现在竟奔到了陈家消亡……
“我们…
确实没有察觉到市场上的变化。
可,时间上并没有到,说不定天一亮,就会迎来转机呢?”
“是呀,老爷,咱们不能太武断了,如今全国都吹起了改革开放的热潮,说不定啥时候就吹到咱们这里了呢?”
大家伙对于陈家,还是有情分的,当初要不是陈老收留,他们早就饿死街头了,哪有现在的舒坦生活。
做人不能忘本,就算陈家真的消亡了,他们也想留在这送陈老最后一程,也算是求个心安了。
“哎…
你们愿意等,就等吧!”
陈北山无奈的笑了笑,拉着陈雯雯回到了内堂。
关起房门时,混浊的眼眶里,再次涌现出了悔恨的热泪:
“老祖宗,是我陈北山无能呀,是我断送了咱们陈家,百年的基业,你,惩罚我吧!”
“噗通!”
话音刚落,陈北山就松开了陈瑶瑶的胳膊,重重的跪在了祖宗牌位前。
“爷爷,我嫁呀,我真的嫁!
你放心我,过去之后,我肯定会好好的过日子,不会寻死的!”
看着爷爷颓废愧疚的模样,陈瑶瑶心里也传来一阵刺痛,紧紧的抱住了陈北山的胳膊,哭成了泪人。
她知道爷爷在愧疚什么,无非就是李铮之前说自个嫁过去就会想不开。
可如今
陈家已经再无站起来的机会了,能够救家族于水火的,只有黄家了。
为了让爷爷安心的颐养天年,其实她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去通知黄家了。
这个时间点,黄家的人,应该快过来了吧!
“瑶瑶…
爷爷,我无能呀,不能陪你到最后了!”
亲孙女的话,如一根根锋利的钢针,狠狠的刺痛着陈北山的心窝子,疼的浑身颤抖,生出了求死的心。
他真不忍心,害了亲孙女呀!
就在陈北山准备起身,撞死在祖宗牌位上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嬉笑:
“陈老爷子!
快开门呀,我是黄大龙,亲自带儿子过来提亲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