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说的雁门郡是他家后花园似的,想溜达就去溜达。
并州牧刚刚吃下凉州,把陆淮川的八千黑甲军还‘请’到了雁门郡,并州正是热血的时候,形势对幽州来说并不好,可她瞧着陆淮川真就一点不担心的样子。
不过这些,秦意浓也只是想想而已,权谋争霸距离她曾经的世界很远,很多也只不过是从史书上看来的而已,她拥有在现代接受的教育和某些先知,却并不意味着她来到这里就能玩得转。
天塌了有高个子的顶着,她还是把心思放在和女儿怎样安全无虞的生活就好。
估计并州牧松鹤廷提前打了招呼,陆淮川一行入关后便一路通行。
约莫六天后入雁门郡。
而此时,凉州境内差不多都被松鹤廷的人马接收,长安城鞭长莫及,再说了秦王势微,便是中.央要干涉凉州,难道松鹤廷就能老实听话,把刚到手的鸭子让出去?
不可能。
凉州的覆灭瞬间影响到了整个天下的时局,尤其横踞北地的三大巨头,凉州,并州,幽州,三足鼎立互不干扰的状态瞬间被打破。
冀州李金翰看着地图良久,他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雁门。
要知道雁门和他的冀州接壤,他眼馋雁门已经不是一年两年。
但并州松家底蕴深厚,饶是他,这么多年也没啃下来这块肉。
反倒还让松鹤廷那老东西把凉州给拿下来了。
“幽州有什么动静?”李金翰摸了摸胡子,眯着眼眸问。
“幽州暂无异动。”
“幽州都不急,我们冀州也不必急,坐镇中.央的赵侯被天子猜疑约摸着也没时间蹚这浑水。”
“若是等并州再吃下幽州,那整个北地可就全落入松鹤廷手里,真就眼睁睁看着他壮大吗?”谋士担忧。
李金翰想起多年前见过一次的陆幽州,倏地一笑,“你真当幽州是孬种?他陆淮川也不是纸糊的,我们作壁上观即可。”
冀州要是动了,便是率先打响了这南北之战!
反倒暂时保全了幽州,李金翰可不会先出这个头,他要好好看看幽州,并州这两个多年的老邻居,还能不能继续做下去。
*
“放心,李金翰那个老匹夫这个时候绝对不会动弹。”陆淮川不担心冀州,他问墨痕,“陆二可有传信?”
墨痕抬手吹了下口哨,没一会儿一头海东青盘旋而下,落在墨痕肩头。
墨痕取下信囊,交予主公。
陆淮川低眸一览,半晌笑了。
“主公,二少爷如何说?”
“凉州已布置好,传信幽州,让聂霄也出来遛遛。”
“是,主公。”
“松鹤廷正是志得意满之际,欲使其亡,先让其狂,主公这一局棋,算是盘活了。”澹台笑眯眯的,跟着这样走一步算一百步的主公,他这个谋士都不用怎么费心。
陆淮川却还沉稳的道:“不到最后一步,输赢无定。”
他从不会小瞧自己的对手。
“准备一下,明日进雁门郡。”
“是。”
此时幽州二十四人,皆落脚于雁门郡外一处密林。
这一路秦意浓一直在照顾荞儿和赵凌瑶,许是终于回到娘亲身边,赵凌瑶虽然还有一丝病气,但已经恢复活力,精气神十足。
她年幼活泼,受不了闷,悄悄打开了马车车窗,见到那雄壮的鹰禽,瞬间瞪大了眼睛指着回头:“娘亲,你看!”
秦意浓抬眸望去,眼里闪过一抹惊艳。
“娘亲,那是鹰吗?”
“严格来说应该是隼吧,矛隼,也叫海东青,是猎鹰,很难驯化。”
鹞鹰速度极快,天上的战神,被称为万鹰之王,秦意浓也没想到能亲眼看见这般威猛的海东青,她看了一眼淡定的幽州军。
心道,看来是幽州军的猎鹰了。
秦意浓忽然就感受到一种风雨欲来的气息。
正如她所猜测,幽州并州风平浪静的表面下实则暗潮汹涌。
她难免有所忧虑,她和女儿待在幽州军里真的安全吗?
可她得罪了赵珩,这乱世,又有哪里是安全的呢?
至少陆淮川,他手里有兵,有权。
“夫人……”
秦意浓的思绪被微弱的声音打断,是荞儿。
荞儿恢复的很慢,但也在渐渐好转,她睁开眼睛后,无比歉疚的看着夫人,欲言又止。
秦意浓温柔出声:“你什么都不必说,不必解释。”
荞儿眼里极其震惊和茫然,夫人真的什么也不问吗?她从一开始,就是赵侯安插在秦王府的探子啊。
秦意浓却只是轻笑,“你几岁进的赵府?”
“不记得了,有记忆的时候就在赵府。”
“所以你连成为什么人都无法选择啊。”
荞儿心中很不平静,她以为……夫人至少会介怀她的出身,哪怕她叛主了,也会生出隔阂不再信任她。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夫人连怪都不怪她。
秦意浓想起什么,斟酌了下还是问了,“那你在陇山山匪那里……”
夫人是想问她有没有受到屈辱吧?
荞儿摇摇头,“只是挨了些打。”
想玷污她的,都被她杀了,栽赃给了其他人。
秦意浓瞬间松了一口气,笑意更盛,“那就好。”
荞儿更加觉得不是滋味了,夫人不仅不怪她,还担心她有没有真的被欺负。
“好好养伤,你看,你现在不仅有自保能力,还能保护我和瑶瑶,这不是一件好事吗?而且,你自由了,从今以后你再不是谁的探子,谁的死士。”
许是夫人的嗓音太温柔,荞儿忍不住放下那些自我唾弃,她想,她一定会好好保护夫人和小小姐的!
“夫人,主公请您和女公子过去用午食。”西迟温和的声音在车窗外响起。
秦意浓便牵着女儿的手下了车,总是在车上闷着也不好。
陆淮川就站在不远处,望着秦夫人的马车。
一眼不落的望着秦夫人掀开帘子,微微提着裙摆缓缓下车,随即又朝后伸出手牵着女儿。
日光下,秦夫人真是温柔极了。
秦意浓带着女儿还下车,还多看了一眼西迟,轻声询问:“你的伤可好些了?”
西迟点头,“夫人放心,已无大碍。”
他先前伤没好全,所以这次才重了些。
西迟小心的瞥了眼不远处的主公,求求夫人千万不要多跟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