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妞见她妈被打了,顿时急了,用力推开抱着她的徐凤云,冲着朱琳琅就来了。
朱琳琅身边还跟着周嫂子、冯大姐她们。
刚才朱琳琅没吃亏她们也就没吱声。
现在见大妞要打朱琳琅赶忙过来拦住大妞。
大妞到底是个孩子,见突破不了防线,气的上头,大声骂道:
“臭女人你有什么可得意的,不就是因为嫁的好嘛。”
“等你年龄大了,沈团长就会跟我爸一样,嫌弃你,然后娶个漂亮的城里姑娘。”
“到时候你这个离过两次婚的女人看还有谁敢要……”
“闭嘴——”
陈卫民厉声打断大妞。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是知道大妞的性子有点隔路的,但没想到这么隔路。
听到大妞说的话,他只觉得气血上涌。
做到副团长这个位置他付出了很多。
现在更因为后娶的妻子的事情谨小慎微。
每日真的是如履薄冰。
就怕什么时候这把火烧到他身上,断了他现在好不容易升到的位置。
哪里想到女儿闯了这么大的祸,直接跟隔壁的团长夫人对着干。
他上前扯住大妞的胳膊:“给你朱姨道歉!”
大妞猛地被扯住,下意识想要甩开抓住她的人,却没甩开。
发现是她爸后,她放弃了甩开对方的动作,只倔强的看着对方。
“我脸被打成这样你就这么说?”
“你还是我爸吗?”
“啊——”
“你还是我爸吗?!!”
最后一句大妞是喊出来的,嗓子都喊劈了。
说到这,她眼睛红了起来,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你不是我爸!”
“你不是!!!”
“小的时候,别人都有爸爸,就我没有!”
“别人会骑在爸爸的脖子上,会跟着爸爸一起去镇上,会抱着爸爸的大手说着父女俩的贴心话。”
“你呢?”
“我问你,你呢??”
“你在哪?”
“你常年不回家,家里老人老人不管,孩子孩子不管,我妈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从此以后,你在外边有了家。”
“而我们就是你可以随意抛弃的垃圾。”
“你对得起我妈吗?”
“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陈卫民我就问你,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现在我被人打了,你不说替我讨回公道,你还让我给人道歉。”
“我跟你说陈卫民,这歉我就不道,我就是故意推她的怎么着!!”
“啊!你说怎么着!!!”
“杀人要是不犯法,我想把你们都杀了!!!”
随着情绪的激动,大妞的声音越来越大,眼泪啪嗒啪嗒真往下掉,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她对于父亲是向往的。
小的时候父亲在她的心里像是一座大山,像是一棵巨树,像是一盏在黑暗中永不熄灭的油灯。
是她的英雄,也是她的骄傲,给足了她安全感。
现在的父亲在她的心里像是一堵坍塌到一半的院墙,像是一棵被虫蛀了的枯树,像是一盏在狂风中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熄灭的残灯。
是她的伤痛,也是她的苦楚,带给她无尽的绝望。
她真的是受够了。
每天看着他们她都烦的要死!
她的父亲不是父亲。
她妈妈的丈夫不是丈夫。
那个做了她后妈的女人一天天只知道显摆,站在她们母女面前就好像高人一等一样。
而她妈就更好笑了。
整日里跟她诉说着自己的委屈,拿她当枪使。
她呢?
她可怜她妈妈,同样,也恨她妈妈。
可怜她的身不由己,结婚离婚全不由她。
恨她的不知自爱,非要把自己强行加入到已经不属于她的生活中,疯狂挣扎,不愿放手。
陈卫民听了大妞的话后久久没有说话,他对于几个孩子多少是有点亏欠的,如今大妞问他对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说实话,他并不觉得对不起。
工资他有按时寄到家里给家人花。
除了不能陪伴在他们身边外,他没有任何对不起他们的事。
一个军队这么多人,有几个是能常回家的?
除非转业退伍了,不然不到随军的年龄,那些军属不也是没个男人在身边,那些孩子不也没有父亲陪着长大吗?
虽然他和前妻离婚了,但前妻生活的仍和以前一样。
一切没什么不同。
为什么女儿不能理解呢?
陈卫民从不后悔他离婚另娶。
要说让他后悔的,也是后悔没娶一个家世清白,不会阻挡他前途的妻子。
可日子总要过。
他只能在现在这种困境里,尽量寻找破局之法。
冷下心来,他硬声道:“给你朱姨道歉。”
十月的夜晚已经有了些许凉意,不知什么时候刮起了秋风,夜风裹挟着丝丝凉意,一阵又一阵地吹了过来,吹的人身上凉飕飕的。
沈峻北走到朱琳琅身边,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朱琳琅的身上。
他神色肃穆,目光直直地看向陈副团长,沉声道:
“事情已经十分明了,陈副团长,刚才你的女儿已然承认,是她故意推我妻子的。”
“不说她这般作为究竟出于何种目的,单就这行为本身,已经违背了我们一直以来秉持的基本道德准则。”
“子不教,父之过。”
“孩子犯了错,做父亲的难辞其咎。”
“我想,陈副团长你理应代表你的女儿,向我妻子诚心诚意地道个歉吧。”
陈副团长刚要开口,大妞扯着嗓子就喊起来了:“道个屁!你做梦!我爸才不会给你道歉!也不看你配不配!!”
喊完,她猛地把陈副团长的手甩开,撒腿就跑。
李芳看着大妞跑走的方向,对陈副团长说道:“你还是先去追孩子吧,我看她跑的方向,根本不是往家属大院那边去的,这么晚可别让她跑出部队了。”
陈副团长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向朱琳琅,满脸歉意地说:“嫂子,孩子年纪小,不懂事儿,我替她给你道个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