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微点了点头,立刻起身,从暖水瓶里倒了一盆热水,小心翼翼地端到李建业面前。
盆里升腾起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也让她那颗怦怦直跳的心,慢慢平复下来。
她偷偷抬眼,看着李建业那张沉稳而英俊的脸。
心里忽然觉得无比的踏实。
仿佛只要有这个男人在,天大的事情,都不用再害怕了。
李建业简单洗漱了一番。
他抬起头,目光在不大的屋子里扫了一圈,视线定格在了炕上。
牛媒婆家只有一个炕。
虽然是一个能睡下三四个人的大土炕。
但……
李建业的动作微微一僵,他看着那张炕,又看了看一旁的母女二人,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那个……,咋睡啊?”
牛媒婆闻言,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这么大的炕,就随便睡呗。”
她指了指炕的一头。
“我跟我闺女睡这边,你一个大男人,睡那边就是了。”
李建业听得嘴角一抽。
他一个后世人,也没睡过北方的大炕,实在理解不了这种去别人家做客,客人跟主家母女俩睡一个炕的做法。
心里实在是有些别扭。
牛媒婆见李建业站在原地,脸上满是犹豫,又开口说道。
“这天寒地冻的,总不能让你打地铺吧,再给冻出个好歹来。”
“我跟我闺女俩女的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怕啥。”
说着,她便催促身旁的沈幼微。
“幼微,快去,从柜子里给建业拿床新被子出来。”
沈幼微应了一声,打开了那掉了漆的木柜子,从里面抱出了一床崭新的被褥,亲自给李建业铺好。
牛媒婆都这样讲了,李建业也不再扭捏。
就这么躺了上去。
他尽量往另一边上靠,跟母女俩隔开了好一段距离。
牛媒婆将桌上的油灯一吹。
屋子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只剩下窗外清冷的月光,透过窗纸,洒下一点朦胧的光晕。
黑暗中,能清晰地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还有窗外呼啸的寒风声。
沈幼微担忧的声音,在寂静中轻轻响起。
“妈,今晚有建业在,是没事了。”
“可等明天建业一走,思思她们家要是再找过来,可咋办啊?”
牛媒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确实不好办。
她翻了个身,试探着朝李建业的方向问道。
“建业,要不……你就在这儿多住几天?”
李建业心里一阵汗颜。
家里还有两个媳妇一个表妹等着他回去,哪能在这儿久留。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
“太困了。”
“别想那么多了,先睡吧,也许明天一早起来,刘禹家的事儿就自己化解了。”
听他这么说,牛媒婆便没再出声了。
黑暗中,沈幼微没有合眼,刘禹和牛思思的脾气,她再了解不过了。
这事,哪会那么容易就自己化解。
除非……
除非能给牛思思,再说一个比李建业更让她满意的金龟婿。
……
与此同时。
牛忙揣着李建业给的那个酒瓶,一路狂奔。
心里一直想着,只要给思思喝了这爱情水,思思就会死心塌地地爱上自己。
一想到牛思思那美妙的身影,牛忙的脸上就露出了痴汉般的笑容。
可跑着跑着,他那不太灵光的脑子,忽然被一个念头给绊了一下。
他猛地停下脚步。
不对啊。
就算思思喝了这水,爱上自己了,可她那个凶悍的妈,刘禹,肯定不会同意。
到时候还不是一样给自己赶出去。
这可是个大问题。
牛忙站在原地,愁眉苦脸地抓着自己的后脑勺。
一个大胆的念头,生了出来。
要不……
让丈母娘也喝点?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牛忙顿时觉得豁然开朗。
对啊!
让她也喝了,到时候她也会爱上自己这个好女婿,肯定就不会再拦着了。
可新的问题又来了。
他现在一个人过去,没带着李建业,别说让她们喝爱情水了,刘禹和牛思思一准连门都让他进。
得想个由头。
一个天衣无缝的,让她们心甘情愿喝下这“爱情水”的由头。
牛忙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心上一计。
他扭头就朝着自己家的方向,撒腿狂奔。
在灶台边翻到几个蔫了吧唧的大白菜。
也顾不上那么多,架起锅,胡乱地把白菜扔进去翻炒了几下。
然后,他像是举行什么神圣的仪式一般,小心翼翼地拧开瓶盖,将那瓶仅有的一点“爱情水”,一滴不剩地,全都倒进了锅里。
一阵奇异的酒香混杂着白菜味,飘散开来。
牛忙找了个碗,把这道“爱情菜”盛好,双手捧着,再次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牛思思家走去。
“我回来了!”
牛忙端着那碗菜,兴冲冲地闯了进来。
刘禹一见是他一个人,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李建业呢?”
“不是让你把他弄过来吗?他人呢?!”
牛思思也抬头,一脸嫌恶地瞪着牛忙。
“弄不来建业,你还有脸上我家来?”
“滚!你现在就给我滚!”
牛忙面对母女俩的怒火,丝毫不慌。
他把胸脯一挺,将手里的那碗菜郑重其事地举了起来,像是在奉上一件贡品。
“我虽然没能把李建业亲手弄来。”
“但是!”
“李建业说了。”
“只要你们把他亲手炒的这道菜吃了,明天,他就会亲自登门拜访!”
他知道,牛思思和刘禹心里都很钟意李建业。
用李建业的名头来骗她们,准没错。
这一番话,让原本暴怒的刘禹和牛思思,齐齐愣住了。
李建业亲手炒的菜?
还要亲自登门拜访?
牛思思那双不算大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光芒。
她死死地盯着牛忙手里那碗看不出名堂的炒白菜,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真的假的?”
“李建业他……他真这么说?”
牛忙见有戏,腰杆子挺得更直了。
“那还有假!”
“我跟那李建业,足足大战了三百回合,打得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他拍了拍自己身上那脏兮兮的衣裳,指着上面清晰的脚印。
“你们不信瞧瞧!”
“这都是我跟他殊死搏斗留下的痕迹!”
“最后他打不动了,实在是被我这股子牛劲儿给折服了,这才服软,亲自下厨炒了这道菜,算是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