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爹就先归家,回头让陈伯再驾车来接你。”林晏初急着回去看媳妇,这种师徒见面扬合,他就不掺和了。
宇哥儿乖巧的点点头:“那儿子就去了。”
林晏初看着宇哥儿慢慢消失在书院的小径中,这不是别的地方,他无需担忧宇哥儿的安危,这般想着,他迈开脚步朝书院外走去。
任青苗看只有男人回来,有些奇怪。
“宇哥儿去拜见崔大儒了。”林晏初扶着媳妇的手,在院子里散步,初春傍晚的阳光照在人身上,仿佛镀了层金。
任青苗脚步微顿,笑着侧头道:“你这个当爹的也放心?”
林晏初浅浅一笑:“我早就看出崔大儒对宇哥儿的喜爱,在书院自是没有什么好担忧的,而且人家师徒相亲,我杵在那里,碍眼,不如回来陪着娘子散步。”
任青苗也就是那么一说,听过也就笑笑不再说什么。
*
“老师,徒弟来了!”宇哥儿被上次那看门的小童带着,到了崔清的书房外。
崔清正在作画,听到这童声,放下手中的笔,朝不远处的小童招手。
“老师!”精气神十足的又一声。
崔清听得眉梢微挑,故作严肃的说道:“没有行拜师礼,还不到改口的时候。”
宇哥儿是个小人精,看出先生是在故作姿态,实际眉间并无不满,遂把对待娘亲的招数使了出来,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是老师对弟子有什么不满?”
崔清:“......”可是他刚刚太过严肃,吓到这小子了?
“并无。”看着明显拘束起来的小弟子,崔清赶紧改口找补。
宇哥儿立马顺杆往上爬:“反正您已经认定弟子了,也不差这个把月的时间。”说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真诚的望着崔清。
“咳咳咳,你今日来就是说这个的?”面对这么张脸,他实在是冷待不了一点。
宇哥儿嘿嘿一笑:“弟子今日听夫子讲的有句话,不太理解,特意来请教老师的。”
崔清抚须带着人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慢悠悠道:“说来听听。”
“是。”
半个时辰后,宇哥儿满脸崇拜的看着崔清:“今日叨扰老师了,弟子受益匪浅。”说完,起身就是一拜,不愧是当世大儒,枯燥无味的东西也能讲的鞭辟入里,引经据典。
崔清心里得意,面上一派淡然,抬手示意人起来,“以后每两日来一次,课上有不懂的地方,尽管问出来。”
宇哥儿立马应下:“是!”
“好了,天色不早,我派人把你送回家。”崔清话音落下,锦书就道:“已经吩咐好了。”
宇哥儿感激的朝人一笑:“家里的牛车应该已经在书院外面等着我了,不用再劳烦。”
崔清沉吟片刻:“以后不用再来回跑,若是你家人放心,请教学问这天就住下,我让锦书收拾间客房出来。”
宇哥儿没想到老师会这般安排,想了想还是道:“虽然弟子十分乐意多些时间跟老师待在一处,请教学问,但是我娘如今怀着身孕,而且是双胎,我作为人子,白日需在书院念书,只得傍晚回去在娘亲面前尽孝,只怕暂时并不能住下,老师的好意,弟子铭感,望老师见谅。”
崔清看着小小人有条有理的说着自己的理由,心里一阵怅然,百善孝为先,他觉得自己对这个小弟子的心性又有了更深的了解。
“房间只管给你备着,若有个什么坏天气或者特殊情况,也有落脚的地儿。”
锦书在一旁笑着应下,宇哥儿有些受宠若惊,这就是亲传弟子吗?人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想来他以后能慢慢感受这句话的重量。
坐上牛车,宇哥儿回想着今日老师讲的东西,只觉越品越有滋味,他记性好,老师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回去就用笔墨记下来。”说着,宇哥儿不由感叹道:“怪不得人人都想拜名师。”
*
二月二十八这日,林晏初和宇哥儿告了假,两人着一身新做的青色锦袍,站在一处,给人的感觉就如一阵清风拂过。
“娘的手艺就是好!”任青苗扶着腰肢,绕着两人转。
“人长得好,穿什么都是锦上添花。”孙氏在一旁笑道。
“人靠衣裳马靠鞍,他们父子两这般装扮,我都不好意思跟他们站在一处了。”
“娘,您不装扮在宇哥儿眼里也是最漂亮的。”
众人都被这话逗笑了,任青苗打趣:“等你娶了媳妇就不这般想了。”
宇哥儿不以为意,在他心里,娘亲就是世上最美的女子。
“礼物都装好车了,可以出发了。”陈伯过来回话。
“时辰差不多,我带着宇哥儿走了。”林晏初整理一下衣袖,看着母亲和媳妇笑道。
“去吧去吧,我们在家等你们回来。”
父子俩牵着手朝院外走去,牛车一路顺畅的到了书院门口。
林晏初双手拎满了礼盒,这是准备的拜师礼,他们虽是小户之家,拿不出什么贵重的物什,但是该有的重视一点不少。
芹菜、莲子、红豆、红枣等六礼束脩都是精心准备的。
远远地看到父子俩,那看门的小童就快步迎了上来。
“贵客到了,先生已经在明心堂等着了,还请跟我来。”
宇哥儿和爹爹对视一眼,莫名有些紧张,林晏初安抚道:“走吧,不要让崔先生久等。”
此刻,明心堂。
“师兄今日倒是来的早。”陆子章打趣道。
张世南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我不像你,早早就见过小师弟了。”
崔清坐在上首,今日也是悉心收拾过,美髯被打理的飘逸修长,身上着深蓝色的暗纹锦袍,不说话时,很有世外高人的风范。
“先生,林家父子到了。”
传话的小厮话音落下没一会儿,林晏初和宇哥儿就进了堂内。
父子俩低眉走上近前,恭敬的行了一礼。
“崔先生。”
“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