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初和宇哥儿左右护法般牢牢守在她周围,想吃什么买什么,不用她动手动嘴,不一会儿就会送到自己面前。
“如今竟是也有些习惯了。”任青苗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看着面前一大一小两个男人。
林晏初把人拉近些,不让一旁挤过的行人碰到媳妇。
“府城过年,街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虽然媳妇身子骨好,但怀着身孕本就不比寻常,他得时刻提神,以防别人撞着了。
“娘,咱们今日逛得差不多,该回去了吧。”宇哥儿晃晃两个手里的盒子,都是他们今日出门的收获。
任青苗前段日子被憋坏了,如今天气放晴,雪水化净,每日都想出门来转转。
“走吧。”看看天色,确实该回家了。
任青苗迈着稳健的步伐,眼观八方,看着错身而过的瘦小男人,蓦地伸手一抓,把人胳膊扭了过去,受了痛,对方手里的一个钱袋子掉了下来,任青苗另一只手接住。
那贼眉鼠眼的男人眼露惊恐,这女人的手劲竟然这般大,全力挣脱后,那男人知道碰上硬茬子了,也不纠缠,身子一扭,钻到人群里消失不见了。
发生这些只在一瞬间,林晏初和宇哥儿反应过来的时候,任青苗手拿荷包,眼神刚从望着男人消失的方向转回来。
她虽然能制住人,但毕竟怀着身孕,还是知道轻重的,把苦主的钱袋子截回来已经算是行了善事。
“媳妇,你?”林晏初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
任青苗扬扬手里的钱袋,努努嘴:“路见不平,伸手截回一个钱袋。”
眼看男人和儿子要张嘴唠叨自己,任青苗加快脚步往前走。
“我说,你刚刚做的事也太危险了,若是遇到恶徒,伤着你了怎么办?”
宇哥儿也拽着娘亲的手附和:“就是,娘亲,太危险了,人家都说,达则兼济天下,您如今还怀着身孕,不应做这有危险的事。”
任青苗快走几步,找到苦主,伸手拍拍对方的肩膀。
但见一三十来岁的清瘦男子转过头来,看着任青苗一脸疑惑。
对方一身青色锦袍,面上蓄着胡须,一双眼睛肃正,身旁跟着一老仆。
“不知这位妇人有何贵干?”那老仆笑着问询。
男子没有开口,眼神打量着面前的一家三口。
“这是你家主子的钱袋吧,刚刚一个毛贼偷了去,我看到帮着截了回来。”任青苗说着伸手把钱袋子往老仆怀里一抛。
男人看着熟悉的钱袋,伸手往身上一摸,脸上出现一丝赫然,他还以为......
“走吧!”任青苗看看男人和儿子,拉着两人错身而过。
“多谢!”男人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周遭各种杂乱的声音里不甚清楚。
任青苗头都不回,伸手挥了挥,而后一家三口消失在人流里。
“老爷。”老仆把钱袋子拱手送上,男人低头苦笑一声,暗道自己如今疑心病太重,只要是身边出现的陌生人,特别是好看的女子,他的戒心就会不自觉提起来,可人家明明是做了好事,帮了自己。
“我这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男人这回把钱袋子收紧实了,看着老仆无奈勾唇。
“不怪老爷,实在是别有用心的人太多了,您谨慎些没错的。”老仆宽慰两句。
“走吧,买上些好酒,老师这会儿该等着了。”说完男人又笑道:“若不是刚刚那妇人相帮,我只怕要空手上门了,到时少不了被老师念叨。”
主仆二人也慢慢消失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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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刚刚怎么走的那么快,也不等人家道谢。”宇哥儿仰着脑袋,觉得有些奇怪。
任青苗挑了挑眉头,看着不解的父子俩,还是解释道:“刚刚那男人必定身份不凡。”
“为何这般说?”刚刚的一切发生太快,他都没来得及仔细打量。
“那男人的眼神警惕威严,浑身气度不一般,那老仆的姿态更是跟我之前在京中见过的那些官员身边伺候的管家十分相似。”
林晏初和宇哥儿对视一眼:“???”他们都没看出来。
任青苗不理父子俩,她眼神利得很,那人一看就是官身,尽管穿着常服,一举一动也跟常人不一般,而且刚刚看自己那审视的眼神,跟要审犯人似的,简直有些莫名其妙。
一家三口又聊了几句,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了,对他们来说这不过是个小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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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隐书院。
“老师,师弟,我来晚了。”张世南长身玉立,躬身朝崔清一拜。
“看在你带的美酒的份上,老夫就不计较了,快来入席。”崔清看着自己这已经高升到知府的弟子,满眼欣慰。
“是!”张世南站直身子,笑着应下,朝一旁的空位上走去。
“师兄一年到头,恪尽职守,夙夜在公,如今到了年节,总算是可以歇歇了。”陆子章笑着开口。
张世南抚须一笑:“职责所在罢了。”
锦书上前把酒给三人斟上。
张世南率先端起酒杯:“学生迟到了,先自罚三杯。”
崔清哈哈一笑,忍不住好奇道:“可是有什么公事耽搁了时间?”
张世南身边的老仆看看主人的脸色,知道主子不想说出实情让先生担心,眸光一转,笑道:“说来也是运气,如若不然,今日我家主人不但要迟到,只怕还要空手而来。”
“哦?发生了何事?”
“我家主子买酒的路上,钱袋子被小毛贼给偷了,还是一位心善的妇人看到,帮着给截了回来的。”
张世南给了老仆一个赞赏的眼神。
“过年街上人多热闹,这毛贼也都冒了出来,回头我就吩咐人多派些衙役巡逻。”
崔清和陆子章感叹一番,也就放过了这话头。
酒过三巡,张世南看着老师和师弟,觉得这二人口风真是严。
“老师,师弟,您们两个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