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一个老头子竟还对为我说话的婆婆下手。
虽然不再下地干活,我身子没以前那么壮实了,可家里的脏活累活哪一个没有我?
我制止了他的行为,却没想到他还敢对我动手。
天意弄人,谁能想到我阿罗身强力壮一辈子,到最后竟然会被一个小木块葬送了。
念在他年岁已高,我疏忽了,被他打中腰间。
他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气,我半天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就被决定我命运的一个木块打中了额角。
起初我只是头晕想吐。
等再醒过来就已经是第二天了。
许五六哭丧这脸,告诉我孩子没了。
我的心中没有一丝起伏。
走了也好,这世间有什么好活的呢。
许五六嚎个没完,嚎着嚎着倒骂起我来,说我大晚上不看孩子,跑去和他爹吵,导致孩子从床上摔了下去。
等到婆婆扶着我进房间,孩子已经凉了。
他倒是把在旁边睡着的自己摘出去了,骂得越来越难听。
我头昏脑胀,不想听见他的声音,背上背篓想出去摸点螺。
想要出去必然要经过两个老人住的屋子。
婆婆坐在外边,公爹坐在屋里,我一经过,旁边的简易木床就咯吱响。
我目不斜视,离开了屋子。
那是个艳阳天,河里的螺真不少。
我挽着裤腿,小腿浸泡在冰凉的水里,感觉自己忽然回到了小时候。
仿佛娘正在家里等我回家。
下河摸螺,是我最喜欢的事情。
可我反倒想哭。
眼泪一滴滴落在河里,怎么也止不住,心里面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丢失了。
脚下踩到一颗很滑的石子,我一跤跌倒在地,却没有爬起来。
任衣裳被水打湿,我趴在河边,心中大恸。
正值秋初,天还炎热的很,地上暖烘烘的,哭累了,热气熏的眼皮沉沉的。
我还没到放弃生活的地步,知道不能睡在野外。
撑着沉重的身体,我坐了起来,脚还泡在水里,我惊讶地看到一个个头十分大的螺正吸附在旁边的石头上。
这螺和田螺很像,但常年和这些螺打交道的我却一下区分出它和普通田螺的区别。
它硕大的螺壳下流出了粉红色的卵。
我再一抬头,惊讶地发现这些螺竟长长地排成了一条线。
鬼使神差地,我顺着这条线走,走到了魄魄川和林子交接的地方。
我对这个地方有阴影,不太想进去。
但犹豫了一瞬,我还是走进去了。
河水开始湍急,两岸也有了高矮不一的植物。
但我还是向前走。
这一去,就到达了我此生最终的目的地。
那是一只浑身透明的小家伙,软软的触手蠕动着,螺壳可螺肉都呈通透的乳白色,只螺尖一点红。
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家伙。
用手摸了摸它,才发现那螺壳竟然也是软的。
谁知这小家伙看起来惹人怜爱,却是个性子很烈的。
那小小的触手尖有刺,扎破了我的手指。
那红色的斑点在我指尖闪过。
我哎呦一声连忙缩回手,却仍是不忍心对它下手,只把它其貌不扬的同伴们装进了背篓里。
自打那天后,我时常出现幻觉,天地的颜色在我眼里时常变幻着诡异的色彩。
我只以为自己疯了。
却没料到有更恐怖的东西等着我。
我的脸在某一天变得十分苍白。
那时,我已经答应了典妻的事。
好像是这样……
我对自己答应的过程完全不记得了。
只有一天从别人的床榻上醒来,又从别人口里听到了事情经过。
我的心里竟然十分麻木。
直觉告诉我有什么东西出了问题。
可我想不起来,也不愿去想。
……那好像是十分痛苦的东西,丢掉了正好。
但我还记得自己很讨厌院子里的大部分人。
我很快又怀孕了。
奇怪,我记得我有过一个孩子。
生产的那天,产婆疯了一样跑了出去,高声大喊我是个怪物。
真讨厌。
我不得不藏起自己变化的下身。
它好像连起来了。
生产得痛苦给予了我短暂的清醒。
但我的内心仍十分麻木。
等到再次陷入混沌中,我唯一记得的是要永远不停地反抗。
像是刚刚长大的孩子,院子里的人叫我往东,我偏要往西。
他们嘴里时常唠叨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他们说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怎么能——@#?
大抵是些先告诉我是谁,然后接上怎么能这样的句式。
我知道自己出了问题。
因为我渐渐开始读不懂他们的话了。
除了做一些我在这里一直做的事外,我还会抽空看看那两个孩子。
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我没有奶,只能把血挤到稀粥里,喂给他们喝。
快快长大吧,快站到我这边,帮娘把这些人都赶走!
如果你们不听话,我就吃了你们!
……我怎么能吃人呢?
我原来还可以吃人。
那为什么不把他们吃了呢!这样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夜里,我攀上那个和我相连的东西。
鲜血汩汩地涌出!
吴有量的嘴里发出惨叫,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似的,他惊恐地跑到院子里大喊大叫。
很快院子里所有人都出来了。
他们无一不在尖叫,像当初那个产婆一样。
最后,他们围起来,用铁锹,锄头在我身上捅啊,挖啊。
我感觉不到痛,只觉得自己像水一样流淌。
这让我想起了那条河,我就想小溪一样,欢快地流淌,最后一点点渗进地缝里。
我看着他们,他们却不知道。
吴有量的伤愈合了,众人从家里把一种特制的药物涂抹在了那伤口上,血很快就不流了。
他们惊呼那药的神奇。
但我知道,他身上有什么东西。
那东西一闪即逝,但血能止住确实是它的功劳。
我陷入了漫长的沉睡,直到一场大雨把我唤醒。
苏醒之初,我的身体还很小,我待在水洼里,混浊的雨水是天然的掩体,与我透明的身体合二为一。
我看到院里子里那身材娇小的女人出来了。
她从水缸里舀出一盆水,背对着房门,拉扯开衣领,擦洗着绯红的新鲜伤口。
伤口处溢散出香甜的味道,我感觉肚子有些饿了。
院子里出来一个男人。
我想起来了,这是我的公爹和公婆。
男人身上酒气熏天,赤红的脸颊像是暮日的太阳一样红。
他一把将女人推倒,女人慌乱中拽住了他的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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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齐摔倒在水洼里,幸好没摔在我身上。
砰!砰!
拳头打在肉上的闷响让我浑身滚烫。
嗜血的愿望让我往那纷争处挪动了一点步伐。
鲜血!鲜血!
我贪婪地汲取着混在脏水里的血液。
男人已经站了起来,冰凉的水刺激了他的神经。
他嘴里叫骂着,我那可怜的婆婆倒在水里,一动不动。
脏水淹没了她的口鼻。
她呛了好几口水,鼻子里也流出血来。
我小心地将触手探入其中。
从今天起,你是养育我真正的我的娘亲了。
她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男人拎着她的衣领,将人一把丢进了屋内。
我身上泛着激动的猩红色,在悄无声息的深夜里渐渐长大。
越来越有力的身体支撑着我一点点离开了院子里。
无数个夜里,我去探望我的两个孩子。
他们长大了不少,可惜长得不够壮实,不够漂亮。
我知道别人都以为我变成了怪物,从不出现在他们面前。
但可怜我的两个孩子,他们是这样瘦小,我只能在深夜悄悄地去探访他们。
又过了许久。
那年迈暴戾又糊涂的男人终于决定甩掉自己的累赘。
我命途多舛的婆婆也是我的养娘在那次暴力的殴打后就僵直了身子。
她口歪眼邪,已经不能动了,成日躺在推车上,吐出些模糊不清的音节。
公爹和我的丈夫一起将人推到了河边。
这可悲的女人的一生就要结束了。
我心中悲伤不已。
我的一生中,碰上待我好的人不多,可他们一个个离我而去了。
而我始终都没能给他们些什么。
我感觉命运不公,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仙,那为什么要我们受这样的苦呢。
若我是神,一定要给她们一个好的结局。
可惜我不是神仙,决定不了任何人的命运。
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复仇。
自打那次“死”后,我的神志越来越稳定了,只有偶尔会不受控制,又忘记自己做过什么事。
也或许是我养娘给予我血液的同时也给予了我人性。
苏醒以来,我一直克制着想要吃人的欲望。
冥冥之中,我的直觉也告诉我,一旦吃人,便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清澈的河水让我的身形几近于无。
我潜伏在里面,任水流冲刷着我因哺育孩子而瘦削的身体。
渐渐的,水流被我吸纳,也几乎涨破我脆弱的皮肤。
能给予我营养的,除了那无根之水,便只有血肉。
这看似清澈的水流于我并无益处,甚至反伤根本。
但只有凭借它们,我才能再次拥有变为人的力量。
男人们看着我从水中渐渐升高的身体满脸惊诧。
月光透过我的身体,折射出水底才能见到的美丽光斑映在了这两个面目可憎的人身上。
我把他们扯入水底。
我的丈夫和我的公爹拿起了推车上的铁锹,在我身上又挖又砍。
一切仿佛回到了第一次死亡的那天。
我感觉神志再次不受控制,仿佛灵魂被从身体里抽离。
黑色的烟雾从我体内翻涌而出。
彻底吞噬了我的理智。
冥冥中。
我知道。
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