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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若似月轮终皎洁·其七

作者:Crispikka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李沉水眼皮一抽,压下想教训这登徒子的冲动,开了那玉瓶在鼻下细嗅一番,正色道:“的确是止泻所用,并非什么害人之物。”


    得了证实,那几名伏牛门的壮汉面色稍缓,其中一人仍是不忿:”这几日我们已反复问了你数次,既无不可见人的因由,为何不肯早说?”


    段铭却一勾唇,挑衅道:“若不是你们那大师兄行事不谨慎,大家也不会平白遭困。你们这几日频频找我麻烦,不过是想把这口黑锅甩到我身上罢了。怎么我如此体贴相让,你们步步紧逼不说,此时反倒来怪上我了?要我说,当日焚化你们两位师兄时,你们的师尊首当其冲,身中傀儡香,你们几个却躲在后方安然无恙,难道不才是最可疑的么?”


    “血口喷人!我们分明是去四方摆出伏牛阵才……”几名壮汉显然不善言辞,恼得脸红筋涨,提起千斤锤便要给这小子一个教训。


    李沉水也恼了这少年轻浮无状,想让他吃个教训,便拉着乔四儿退后半步,袖手旁观。


    眼见那千斤锤就要击上少年面门要害,江夫人一扯段铭,抬手持剑生生挡在了他的身前。


    乔四儿紧张地闭上眼,生怕下一刻那张如花似玉的容颜便要在眼前四分五裂开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清正纯和的气劲却荡然而来,那壮士手中的千斤锤便像是幼童抓不稳的糖葫芦般脱了手,重重砸落在地,远远地滚开了。


    “林师弟——”


    江夫人一声惊啼,语气中带着一种耐人寻味的欣喜与怅惘。


    林维清飞身挡在江夫人身前,挽雪剑剑鞘利落一击段铭喉间。青年便再无方才得瑟神气,双手抱着脖子以极其不雅的姿势弯下腰,喉中嘶嘶声不断,却再发不出一个音节,痛得几乎要在地上打滚。


    一袭素白道袍纹丝不乱,通身仪态说不出的高致清华,挽雪剑上的霜花镂文在泥沼昏暗的天色中仍泛着丝冰凉清辉。


    众人呆了一刹,几乎以为见到了天上仙人。


    伏牛门的一名壮汉收了武器,拱手一礼道:“不知尊驾可是云山宗来援的林维清林真人前辈?”


    林维清颔首:“段少主出言无状,我已略施惩戒。还望几位海涵,莫要空动刀兵自相残杀,反倒称了魔教心意。”


    见到地上段铭的惨状,伏牛门诸人也消了脾气,齐齐抱拳客气道:“哪里哪里,大伙儿遭困数日,难免心浮气躁,是我们莽撞了。”


    一场纠纷就此消弭。


    人群散去,江夫人理了理云鬓,雪腮间含着分晕红,绕至林维清身前,软身一礼道:“多谢林师弟,方才若非林师弟搭救,采薇可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方才乔四儿还不觉,此时细听这江夫人说话,便觉那嗓音酥软甜腻,语气神态竟如同二八少女一般的天真娇憨,挠得人耳畔发痒。


    一个衣着端庄的中年女性这般小女儿作态,难免令人有些不适。


    段铭半趴在地上,闻言喉中漏出一声嗤笑,嘶哑着说了句什么,却难以分辨。


    乔四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莫名理解了段铭吐出的那几个零落音节的不良寓意。


    耳畔是莺歌软语,林维清面色未变,只平静问候道:“江夫人不必多礼,一别经年,不知段庄主可好?”


    江采薇似是哑了一瞬,强笑道:“自是极好的,只是……”


    多情的眼角宛转一扫地上的段铭。


    林维清会意,低身扶起犹自赖在地上的少年,为他拂了拂肩头的尘泥,叮嘱道:“你便是铭儿罢,我与你父亲交好多年,知你自幼便离庄出走,难免沾染些市井习气,但本性并不坏。今日我便替他小惩大诫,望你牢记此次教训,今后谨言慎行,不要再行有损华阳百年声誉之事。”


    许是喉间的教训吃得太过,段铭竟未反驳,只垂眉顺目地站在那儿,一声不吭。


    林维清也不指望他一下便改过自新,见目的达到,便浅声与江采薇告辞,领着李沉水与乔四儿往内里行去。


    乔四儿迈着步子疾行,背后仍觉江采薇依依不舍的目光灼烫,忍不住上前几步,扯了扯林维清的袖摆,天真问道:“师父,您与江夫人有旧么,怎么她见到您十分激动的模样?”


    林维清却垂了眼睫,面上划过一分不自在,压着嗓子低声训道:“不得胡言,她是段庄主的夫人,为师能与她有什么旧?”


    “哦。”


    乔四儿撅了噘嘴,只觉这句答语暧昧不明,欲盖弥彰,心头郁气更甚,直憋了满肚子的不高兴。


    林维清走在前方,刻意放缓了脚步却不见小徒弟跟上,一时颇为头疼,但见李沉水步履匆匆一路往前,也不好回身去哄她,只得暂且先入了内里,察看徐维衡的伤情。


    徐维衡已过耳顺之年,因着浑天诀造诣精深,又常年修身养性脾气圆润,一头黑发如墨,面白美须,瞧着也不过四十出头。


    李沉水一见师父静躺无助的模样便微红了眼眶,低着头不敢再看,对着林维清恭敬道:“林师叔,不知我师父他所中的傀儡香,可有解救之法?”


    林维清点头:“徐师兄虽吸入了少许虫卵,但他入定前及时封锁了肺腑经脉,又一直居于干燥内室中,虫卵未化,并不难解。劳你去取活枝散二两、七星丹三枚,以热酒化开喂你师父服下,我这便运功助他逼出蛊虫。”


    李沉水刚露喜色,眉头又是一蹙。


    乔四儿忙不迭道:“李师姐莫急,我们带来了好多活枝散和七星丹,我这便去找柳师兄取,你先去温酒。”


    李沉水这才舒展了眉头,眸中沁着几分水光,唇角绽开了个柔婉的笑,敛衽一礼道:“多谢乔师弟!”


    两个时辰后,徐维衡吐出一口黑血,缓缓睁开了眼。


    感受到体内精纯中正的内息涌动,唇角不禁漏出丝苦笑,赞道:“林师弟功力又精进了,师兄无能,还劳你跑一趟。”


    林维清也收了势:“徐师兄何必妄自菲薄,敌暗我明,防不胜防罢了。当日若换了维清在场,恐不及徐师兄处理的妥帖。”


    两人议过一轮来援物资与防务调整,又命李沉水与柳沉弘分头安排下去,徐维衡的面色舒展了许多,抚须叹道:“照师弟这样说,当日我组织大伙儿将中蛊之人打捞出来,封锁大穴置于干燥处,倒是误打误撞延迟了蛊虫发作的时间。”


    林维清点头:“此行我们虽带了不少药材,但若独以丹药驱虫,一则所需药量过大,所备不足,二则至少需要十日,迟则生变。依维清看,不如在百余伤者中挑出一批武功较强,中蛊最深之人,由维清与师兄分别运功将蛊虫逼出。待有足够人手,我们便先负着余下之人回云山,再行解蛊。”


    徐维衡一掐指,忧虑道:“师弟所言甚是,只是你方才与我行气时,已花费了两个时辰。何况为兄功力远不及你。这样算来,纵使我们合力,一日也不过救上七八个人。如今情势,待到大部队能负着伤者行路,至少也需要六七日……”


    林维清:“三日,维清同时助两人除蛊便是。”


    徐维衡蹙眉:“不妥,这样强行运气气救人,纵使是你,身体也受不住。”


    “大战在即,时不我待。”


    林维清伸手一按徐维衡,传过一段内息。


    感受到一种从未体味过的玄妙深长,徐维衡不由精神大振,甚至不及细品,喜道:“林师弟竟已突破了九重?太好了!既有师弟已毕不世之功,我云山又何惧区区魔教妖邪?”


    林维清摇头:“只是近来隐隐觉有突破,也不能定。还望徐师兄暂先莫要声张,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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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我师兄空欢喜一场。”


    浑天诀九重,多少年未有人突破过的境界,除了已窥天道的林维清,这世上大约再无人能说得清楚。谨慎一些总是好的,徐维衡颔首,扔掩不住眸中喜色,劝道:“掌门师兄的脾气虽急了些,这等大事总不好瞒他,待你回去,还是亲自与他提上几句。大战在即,总要让他心里有个底。”


    “是。”林维清点头应下。


    两人很快议定剩余章程,约好三日后出发,眼见天色已晚,徐维衡道:“林师弟疾行了三日,明日还有得操劳,今日便早些安歇。剩余那些人选杂事,便交由师兄罢。”


    林维清自无不可,便领着乔四儿与林沉宥寻了处洞府间的无人空隙,在干燥的石垣内安顿下来。


    知他好洁,乔四儿取出干布,将四处里外都勉强清理了一遍。


    好容易将这处狭隙收拾整洁,又赶着那少爷一般杵在原地的林沉宥去捡些木材生火,便取了水囊,打算出去寻些净水回来给林维清洗用。


    沿路寻了几个人打听,原来这洞府废墟虽处于凄幽泥沼中,中心竟有一泓清泉。想来原主人也是依着这泓清泉,才建得这处洞府。


    乔四儿洗净了手和脸,又将几个水囊一一灌满,绞了湿巾帕,便匆匆回到安顿处。


    林沉宥不知去了哪儿躲懒,还未归来,林维清仍在原处调息。


    他只坐在那儿,便衬得这粗陋暗室都明亮了几分,如同仙家别居一般,徒生出些清雅野趣。


    乔四儿见他调息专注,便也大了胆子,小心翼翼地用手中湿巾去擦他颊上沾染的尘灰。


    林维清很快睁开眼,接过布巾,净手净面。


    看他的动作流畅自然,乔四儿却不由担忧:“师父,您明日要同时救两个人,真的不会有伤身体吗?眼下离九月初一还有大半个月,便是在这里多等上几日也没关系呀。”


    “无妨。”林维清将布巾递回,解释道:“魔教既在此处心积虑地布下迷阵蛊母,定不会就此罢休。如今他们还未曾攻来,大约是因我们未曾如他们设想一般中蛊后自相残杀,人手不足之故。再拖下去,等到魔教援军赶来,我们带着伤众应战不便,局势便大为不利了。”


    “哦。”乔四儿抿了抿唇,眸中流露出几分不甘愿,怏怏道:“那师父不要勉强自己,若是一次救两人损耗太大便救一个吧,千万要顾及身体。”


    林维清微微一笑,揉了揉她的脑袋,哄道:“好了,还信不过你师父么?”


    就是太信得过了……乔四儿腹中暗诽。


    这几日林维清白日里领着众人赶路,晚上还要和柳沉弘轮流守夜,每日才得一两个时辰的空调息,这才刚来,明日便要损耗内力救人,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可若是劝他保存实力,少救上几人也罢,以他的性格,又定不会同意。


    乔四儿叹了口气,只得从行囊中取出薄毯,铺在寻来的干草上,企图将那“卧榻”收拾得舒适一些,好让他晚上多少休息的好一些。


    见她左挪右放,怎样都不满意,跟一个简陋的草堆置起气来,林维清失笑:“忙这些做什么,为师又不是琉璃做的。”


    乔四儿一叉腰,气更不顺了:“师父再这样不爱惜身体,徒儿便不理你了!”


    林维清眉眼间浮上丝无奈,到底不敢惹她,只闭口不言。


    待乔四儿又将简陋的休憩之处里里外外收拾过一遍,林沉宥才负着一大摞柴火归来。泥沼潮湿,能寻来这样多干柴实属不易,乔四儿见之心喜,再不嫌他一身少爷病干活不麻利,上前帮他码柴生火。


    火还未升好,外头却来了不速之客。


    江采薇提着一小个油纸包裹,娉娉袅袅地站在石垣外,盈盈一礼道:“林师弟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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