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给她倒了一杯水,在一旁的矮凳上坐了下来,也不说话,就是静静地陪着她。
这种时候有个人在身边心里确实会感觉踏实一些,无关其他。
人在脆弱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汲取旁人提供的安全和支持,不管这个人是谁,和自己是什么关系。
程渺渺哭得太厉害,一直在打嗝,最后搞得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何安哥,你怎么过来……呃,你怎么过来了?”程渺渺声音有些沙哑地问。
“我看到了网上的新闻。”何安倒也没有隐瞒什么。
程渺渺又沉默了起来。
何安想了想安慰道:“网上的那些话你不用太过在意的,本来就是互不认识的人,管他们说什么。我们都是相信你的,我和我妈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就辞掉你的。”
程渺渺苦笑了一下,“何安哥,我是怕我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店是我们开的,我们想聘请什么人当员工是我们的自由。要是觉得膈应,那他们可以不来,我们又不会勉强他们。”
何安是有这样的底气的。
一来他们早餐店开很久了,基本都是熟客,彼此之间很了解,而且都是年纪偏大的人群。
这些人根本就不会管这些事,只要东西干净卫生,好吃不贵,他们就来!
二来,和他们熟悉的都知道他们家也有一个现在在牢里,要是嫌弃早就嫌弃了!
就只有那些闲着没事干的年轻人整天在网上拨弄是非,兴风作浪。
房子买了吗?车子买了?工资涨了吗?存款有多少了?自己想要买的东西买到了吗?男女朋友找到了没?家庭和睦不?
生活中那么多事,那么多目标没实现,不知道把心思花在上面,努力实现,让自己过得更好,反倒在网上隔着屏幕上蹿下跳。
这对自己的生活有什么改善?
在网上对着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破口大骂自己就能好起来了?
何安是想不明白这些人的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脑回路又是怎样的。
别人的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坐过牢的人就不能重新来过了,就只能跟下水道的老鼠一样躲起来不见人?
那他们应该建议国家修改法律,把犯了错要进去的人通通判无期!
有些错不可饶恕,不能原谅,可有些错是可以被原谅的。
“渺渺,你……有没有想过澄清这件事?”何安问。
程渺渺愣了一下之后很快就摇头了,“他们不会让我澄清的。”
她不想洗清自己的罪名吗?她想,她做梦都想让大家知道当年撞了人逃逸的人不是她,是程茜舞!
可她说出来有人信吗?她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是程茜舞做的吗?
哈,别说信了,他们只会觉得她恶劣,程茜舞都不计较她替她在程家享了十几年的福,还愿意接纳她了,她不但不感激,还要给程茜舞泼脏水。
简直就是不可救药。
他们只会觉得是她在嫉妒程茜舞,胡乱攀咬,然后会更加厌恶她,更加怜惜同情程茜舞。
更别说,程家和覃柏深能让她把事情说出来?
不可能的!
而她拿什么跟程家,跟覃柏深斗?
她现在连好好生活都没办法做到,还谈什么洗清自己的罪名啊!
何安紧紧皱起了眉头,他也了解一下这个程家,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
他们不想自己的亲生女儿坏了名声,就肯定会拦着渺渺,继续隐瞒真相的。
这样一来渺渺想澄清确实很难。
有钱人,钱一花,制造舆论,普通人根本比不过。
“那你想到要怎么办了吗?”
程渺渺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
“再不济咱们就当没事发生过一样,反正网上这些热闹,他们看看就算了,不会关注太久的。”
何安想了想也说道:“倒也是,网上天天不知道有多少事呢,网友忘性也大,或许过两天就忘记这件事了。”
“何安哥,我没事的,你回去忙吧!”
何安过来就是想确认一下她人有没有事,现在看她没事,好像也冷静下来了,也就放心了一些。
大晚上的,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跟她一个单身女子待在这么狭窄昏暗的空间里。
对了,何安想起了一件事。
“渺渺,你有打算换新的住所吗?”
程渺渺心一紧,“何安哥,我……我是不方便再住这里了吗?”
何安一听就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你别多想,只是我觉得这地方确实不适合你一个女孩子住,时间长了对身体也不好,只适合暂时过度住一下。”
“你现在工作也有两个月了,手上的钱应该够租一套简单的房子了。住的地方条件好些,对你也有好处。该花的钱还是得花。”
顿了顿,他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其实这段时间我也有帮你留意,有几个我看着觉得挺合适你的。”
“地方不大,就是一居室,还有阳台呢,也可以做饭,面积是小了些,但该有的都有,重要的是价格不贵。”
“你要是愿意,改天我带你去看看,合适的话尽早定下来,免得被人租了去。”
程渺渺闻言松了一口气。
不是嫌弃她就好,她还以为是何安哥知道了她以前的事,心里膈应,所以不想让她住这了呢。
“那明天我们去看看吧!”
程渺渺确实是想省钱,住这里红姨不收她租金,她自己是挺愿意缩在这里长住的。
可她也知道这样行不通,她不能长时间占红姨便宜,人的感情不能这样消耗掉。
能租个合适的房子,只属于自己,也挺好。
就是她现在有些发愁,要是咖啡店的工作没办法一直坐下去,那她就少一份收入了……没关系,她再找就是了,实在不行,她到工地搬砖去!
她有的是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