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老街的阳光懒洋洋地洒下来，陆明远正在“陆家快餐”门口擦拭着那个“闪耀的灯球”。
Q版小老虎“路路”在灯球里颠着勺，憨态可掬。
“老板。”李瑞先开了口，语气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杜阿强跟在后面，整个人都蔫了，平时挂在嘴边的“奥利给”和“绝绝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掏空了的疲惫。
“怎么样？新人还适应吗？”
陆明远头也没抬，用抹布仔细擦拭着灯球外壳，问得云淡风轻。
“适应？”
杜阿强一下就炸了，“老板，你管那叫适应？那叫降维打击！”
“我感觉自己这两天不是去带新人的，是去接受再教育的！”
“我真的会谢！”
李瑞拉了拉自己兄弟的袖子，示意他冷静，然后对陆明明说：
“老板，深夜食堂的业务，他们三个已经完全上手了。”
“我们……我们觉得已经没什么能教他们的了。”
“哦？上手这么快？”
陆明远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活，看向两个得力干将。
“快？”杜阿强往前一步，开始了他的吐槽大会，
“那陈朗，就那个看起来爽朗得像个体育生的，你让他熬粥，他能同时开八个锅，每个锅的火候、时间、加料顺序记得比我银行卡密码还清楚。”
“我问他怎么做到的，他说这是基本功，他在之前的酒店，一个人要负责整个自助早餐的粥品，十六种！”
“我当时就蚌埠住了！”
“还有那个肖睿，话不多，人狠活儿更狠。”
“我让他处理一批猪蹄，准备做卤味。”
“我就是去接了个电话的工夫，回来一看，好家伙，猪蹄处理得干干净净，骨头都给你剔得明明白白。”
“那手法，比我看过的外科手术纪录片还利落。”
“我掐着秒表算了一下，平均一分半钟一个。”
“老板，这不是厨子，这是流水线上的高精度机械臂啊！”
李瑞在一旁默默补充：“我问肖睿，他的刀工跟谁学的。”
“他说，小时候家里是杀猪的，后来自己瞎练的。”
“我当时就觉得，我们这些非科班出身的，可能都是在玩泥巴。”
陆明远听着，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依旧平静：
“那吴笛呢？他不是厨艺新手吗？”
提到吴笛，李瑞和杜阿强对视一眼，表情更加一言难尽。
杜阿强：“老板，吴笛他……他确实不怎么会做菜。”
“但是，他比我们任何人都懂怎么‘做菜’！”
这话听着矛盾，陆明远示意他继续说。
“昨天晚上，深夜食堂最忙的时候，”
李瑞接过话头，开始详细描述，
“我跟阿强本来还想在旁边盯着，怕出乱子。”
“结果，我们两个就跟摆设一样，完全插不上手，只能在旁边当个‘显眼包’。”
“那个吴笛，他根本不进厨房核心区，就抱着个平板电脑，戴个蓝牙耳机，站在出餐口指挥。”
“他对着耳机说：‘陈朗，三号桌的客人点的是乌发固元养神粥，根据后台数据显示，这位客人是女性，24岁，本周第三次消费，有轻微的脱发焦虑。”
“建议在不影响整体风味的前提下，黑芝麻的比例上浮百分之三。’”
“然后他又对肖睿说：‘肖睿，五号桌的酸汤肥牛粉丝煲，客人备注了‘微辣’。”
“根据大数据词义分析，梧桐老街片区年轻人定义的‘微辣’，其辣度阈值在我们标准辣度的百分之四十左右，请精准控制辣椒用量。’”
“最离谱的是，”杜阿强激动地比划着，
“有个客人点了一份卤味拼盘，吴笛看了一眼，直接在平板上操作了几下，然后说：‘这位客人是附近‘飞翔网吧’的常客，消费习惯是高油高盐，建议卤汁多淋半勺，再附送两瓣蒜。”
“这能将他的好评率从百分之九十二提升到百分之九十八。’”
李瑞扶了扶额头，无语凝噎：
“全程，我们两个就看着他一个人在那里指挥，陈朗和肖睿执行得一丝不苟，整个后厨忙而不乱，效率比我们两个在的时候提高了至少百分之三十。”
“这阵仗，看得我不知所措。”
“我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就过去问他，这些数据都是哪来的。”
“老板你猜他怎么说？”
杜阿强学着吴笛的样子，用一种没有感情的语调说：
“‘这些都是基于白雨帆做的几个app，结合店里的‘天眼系统’进行的的初步数据建模，结合时间、天气、顾客标签等多维度变量进行的动态优化策略。”
“美食的尽头是数学，精准的量化是保证品质和效率的最优解。”
“我熬夜做了一份《关于陆家快餐深夜食堂运营模式的优化与展望》，三十页的PPT，您有空可以看一下。’”
“PPT！”杜阿强整个人都崩溃了，
“他来上班还自带PPT！我活了二十八年，第一次见到有厨子用PPT来分析怎么多放一勺辣椒的！”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我太难了！”
陆明远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来，这「人才招募令」简直是买到了PLUS尊享版。
【叮！宿主大大，伦家就说吧！咱们是诚信经营，童叟无欺！】
【这哪是三个员工，这简直是给你配齐了一个CEO、一个COO外加一个CTO！】
【这泼天的富贵，可不是想你的风吹来的，是伦家给你送来的！】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这次幻化成了一个戴着墨镜、叼着雪茄的杰尼龟形象，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拽样。
陆明远屏蔽了系统的自吹自擂，拍了拍李瑞和杜阿强的肩膀，安慰道：
“辛苦了。看来以后深夜食堂可以完全交给他们了。”
李瑞从储物柜里掏出一叠打印得整整齐齐的A4纸，递给陆明远，正是吴笛的那份PPT报告。
他看着报告的封面，表情如同一个学渣被迫面对自己的期末成绩单。
“老板，我觉得我需要进修一下。】
“我以前总觉得在速味佳那种地方待过，管理个小店绰绰有余，现在看来，我就是个‘大冤种’，知识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杜阿强则走到后厨，拿起了自己的菜刀，对着一块冬瓜开始疯狂练习切片，嘴里还念念有词。
“不行，我不能被一个搞PPT的比下去！我的刀工才是我的灵魂！”
“我本是辅助，今晚来打野！我一定要卷死他们！”
看着一个开始陷入学习内耗，一个燃起莫名胜负欲的两个员工，陆明远笑着摇了摇头。
打开【人力资源模块】，吴笛三人的Q版“路路”小老虎头像正闪闪发光，忠诚度一栏，清一色地显示着：85/100。
看来，他们对深夜食堂的工作，不是一般的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