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和杜阿强，一个负责在前台招呼，一个在后厨忙碌，配合默契得像是说相声的捧哏和逗哏。
“强哥，今天这【黄金小米养胃粥】简直卖疯了！”
李瑞端着一摞空碗从外面进来，脸上带着兴奋：
“刚那桌加班的设计师小姐姐，一口气喝了三碗，说感觉甲方爸爸的夺命连环call都没那么刺耳了！”
杜阿强从蒸腾的热气中探出头，针织衫的袖子卷到肩膀，回应道：
“那是，老板这粥，名字就叫养胃，喝下去整个胃都跟泡温泉似的，舒服得很。”
“专门抚慰被工作掏空的身心。”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格子衫，发际线颇有故事的年轻男人推门进来，一脸生无可恋：
“还有吃的吗？我刚跑完一个bug，脑细胞死伤惨重，急需能量补充。”
李瑞立刻迎上去：“兄弟，你这可问对人了！尝尝我们的【黄金小米养胃粥】？”
“暖胃提神，还能有效对抗由于长时间盯屏幕导致的眼干眼涩——后面这条是我编的，但它确实好喝！”
年轻男人点点头：“行，来一碗，再随便来点你们的卤味，我得好好犒劳一下我这颗饱经沧桑的心。”
很快，一碗金灿灿的粥和一小碟卤猪耳送了上来。
男人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下一秒，整个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随即又像是被激活了什么开关：
“我去！这粥……这粥也太好喝了吧！入口即化，暖流直达丹田！”
“我感觉我的代码编译速度都能提升10％！”
李瑞嘿嘿一笑：“那是，我们这粥，回头客指定冠军。”
“再来一碗！”格子衫男人毫不犹豫。
深夜的出租车司机老王也推门进来，熟门熟路地喊道：
“阿强，老样子，一碗养胃粥，多加点葱花！”他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最近天冷，跑夜班胃里老不舒服，就你们这粥喝下去最得劲。”
杜阿强应道：“好嘞王哥！马上来！”
……
诸如此类的情况在深夜食堂频频上演。
【黄金小米养胃粥】凭借其温润的口感和实打实的暖胃效果，迅速在深夜加班党和肠胃敏感人群中打响了名号，成了深夜食堂当之无愧的明星产品。
十二月上旬，三江口市的寒意日渐浓烈，梧桐老街上的行人都裹紧了衣服。
林墨在前厅端盘子收碗已经小半个月了。
虽然还是那副“莫挨老子”的酷拽表情，但手脚比起刚来时已经利索了不少。
至少不会再平地摔跤，把一碗热汤精准地泼到自己身上了。
这天下午，陆明远把擦完桌子的林墨叫到一边。
“从明天开始，你去116号后厨帮忙。”陆明远吩咐道。
林墨愣了一下，去后厨？
他下意识地想，终于不用在前台听那些大爷大妈催单，还有那些自以为很懂美食的顾客指点江山了？
但转念一想，116号后厨，那不是他姑姑林秀兰的地盘吗？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林墨抿了抿嘴，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
随即，陆明远带着他又走到116号后厨对正在核对菜单的林秀兰说道：
“林姨，林墨从明天起跟着您学点基础的，择菜洗菜这些，您多费心。”
林秀兰放下手里的单子，看向自家侄子。
那表情，和平时对其他员工的和蔼可亲截然不同，反而多了几分审视和严厉：
“知道了老板。”
“这小子，别的本事没有，就是皮糙肉厚，经得起折腾。”
林墨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芭比Q了，这绝对是亲姑姑。”
第二天一早，林墨准时出现在116号的后厨。
迎接他的是堆积如山的青菜、土豆、胡萝卜，还有姑姑林秀兰那张严肃的脸。
“先把这筐青菜择干净，黄叶子烂叶子都去掉，根部的泥土要冲洗彻底。”
林秀兰指着旁边一个几乎快要溢出来的大塑料筐，语气不带一丝波澜。
林墨撇撇嘴，心想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洗菜吗？
随即挽起袖子，拿起一把青菜就开始“唰唰唰”地操作。
不到五分钟，林秀兰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明显的冰碴子：
“林墨！你过来看看！这叫洗干净了？菜梗上还沾着泥点子！”
“你是打算让客人吃‘原生态’蔬菜，体验田园风光吗？”
“全部给我重新洗！”
林墨低头一看，果然，有些菜叶的褶皱里还残留着细小的泥沙。
他有些不服气，小声嘀咕：
“这么多菜，有点泥不是很正常嘛……”
“正常？在我的厨房里，不干净就是不正常！”
林秀兰提高了音量，呵斥道：
“客人的健康是第一位的！”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以后还想学什么？麻利点，返工！”
林墨被怼得哑口无言，只能憋着一肚子气，重新拿起青菜，一棵一棵仔仔细细地冲洗。
冷水浸得手指发麻，但他不敢再有丝毫怠慢。
旁边的陈阿水正在默默地削土豆，偶尔抬眼看一眼手忙脚乱的林墨，嘴角似乎弯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一上午下来，林墨光是洗菜就洗了三大筐，择菜择得手指头发僵。
林秀兰就像个监工，时刻盯着他，稍有不慎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提点”。
“这土豆皮削得跟狗啃的一样！厚的厚薄的薄，你是打算让它们在锅里开辩论会，讨论谁先熟吗？”
“胡萝卜切的丁，大的大，小的小，你是打算玩俄罗斯方块吗？”
林墨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里疯狂吐槽：
“我怀疑我不是亲侄子，是充话费送的，不，是垃圾桶里捡来的！”
但他手上的动作却不敢停，反而因为被激起了好胜心，越发专注起来。
到了中午饭点前，林墨总算把分配给他的任务磕磕绊绊地完成了。
虽然累得腰酸背痛，但看着一盆盆处理干净的蔬菜，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小小的成就感。
林秀兰检查了一遍，没再挑刺，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下午继续。”
林墨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虽然姑姑一句表扬都没有，但这“没有批评”，在他看来已经是天大的肯定了。
甩了甩发酸的胳膊，林墨拿起水杯猛灌了几口水。
暗自得意：不就洗点菜嘛？
小爷我手拿把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