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唯睫毛轻颤,虽然知道他是做戏给外面听,但她不怀疑他会这么做。
不过,她倔强的捂着小嘴,就是不让他满意。
这就是她的性格,她不爽做什么,谁逼迫也没用。
男人眯着狭长妖冶黑眸,哼了一声:“行啊,有骨气!”
“!”听到房间里久久不再有动静。
门外老夫人满脸忧愁,仿佛一下子抑郁了,转身离开。
屋子里,男人松开对云唯的桎梏。
云唯立刻坐起身,躲他远一点,抱着膝盖警惕的在黑暗中盯着他。
男人仿佛完成了一个任务,精致的身体衣冠整齐完好,坐在床上盯着她。
“我是不是见过你?”云唯在黑暗中,小声问。
“你说呢?”男人瞪着妖冶的眸子,有些不爽。
下一秒,云唯趁他不备,一把摘下他脸上的冰冷面具。
瞬间,她瞳孔微缩,怔怔的看着男人妖冶精致隽永的,无可挑剔的俊颜。
他……
“你是简辞白!”
他是简辞白,怪不得满嘴荤话。
云唯一时之间脑袋里凌乱,他是简辞白,那么历寒宵是谁?
传闻不是说,历寒宵小时候混社会被毁容,长相丑陋吗?
眼前的男人,帅的怕是不要能迷死几个女人……
男人唇角邪魅痞气上扬,不错,得亏是她,够大胆。
不然揭开他面具,他可非得弄死不可。
云唯惊吓的捂着胸口裙带,屁股又向后挪了挪,继续警惕的看他。
“简辞白,是我随母姓的名字,14岁之前我都叫这个名字。”
男人薄唇勾了勾,坦然:“历寒宵是回到历家后,改的名字。”
前几天那夜,他本来想当场坦白,谁知人家云大小姐,根本懒得听。
男人又淡淡补充了一句:“外面传闻不实,我确实被毁容过,但康复了。”
云唯怔了怔,紧接着又是很警惕:“你为什么告诉我?”
她很聪明,知道历寒宵的俊脸康复了,恐怕在历家都是个秘密,无人知晓。
她不太想知道这个秘密……
“因为你快死了,”男人妖冶的薄唇忽然上扬,邪气十足,却也帅的灼灼耀眼。
“!”
云唯脑子一僵,下一秒,男人抬起手,大手捂住了一半俊逸妖冶容貌,只露出两只眼睛。
云唯怔怔的看着他,忽然眼眶红了。
在婚礼上,陆尽野抢婚时,他在她耳畔低声说的话是的:“无论如何,你已经跳过的舞,是任何人都抢不走的。”
云唯12岁时,云晴晴抢走了她的名字。
她的抑郁症更严重了,半夜里一个人跑出云家。
她站在禹城跨海大桥石柱上,望着黑压压的大海落泪。
她还剩下什么了?妈妈成了植物人,云晴晴抢走了她的家,她的爸爸,她的一切……
现在,连她的名字都抢走了。
她没有了名字,她又是谁呢?
这个世界,为什么是这样的?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就在她要跳下跨海大桥时,一个脸上围着白色的纱布,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的男孩。
“你等一下,我们一起死吧。”男孩说。
她生无可恋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她在他的眼里,同样看到了生无可恋的死寂。
“小哥哥,你为什么也要死?”许久,她静静问男孩。
“我想去天堂见我妈妈。”男孩干涸的嘴唇说。
云唯呆呆看她,他去天堂可以见到妈妈,而她的妈妈,还躺在云家后院被折磨。
她真好看,就算是巨大的难过时,也那么美。
“你为什么要死?”男孩也问她。
她说:“我妈妈被我爸爸的小三和女儿,害成了植物人。他们的女儿抢走了我的一切,现在连名字,也被她抢走了。”
男孩心里骤然疼了,他笑一下,站在跨海大桥的石柱上抱住她。
他舍不得她死了,他自己也不想死了,他要保护她。
他想看到,她长大后的样子,是不是更美了。
他们为什么要死?凭什么?
“无论如何,你已经跳过的舞,是任何人都抢不走的。”男孩轻声说。
“你的一切过去,都是你跳过的舞,你从未失去。”
没有失去吗?云唯一怔。
“不要死,如果你死了,那些坏人就得逞了。我也不死了,我死了,妈妈就白生了我一次。”
“我要替她活下去,看遍这世间一切风景。”
男孩当时才14岁,话音沧桑的犹如看透一世。
当时,云唯仿佛突然释怀了,哇的一声哭出来。
就在这时,汤美霞带着一群人找到云唯,一群人围住两个孩子。
汤美霞阴冷得意的笑容,含着毒刺:“小贱人,你跳啊,跳下去。如果你今天不死,我敢保证,你会死的很惨。赶紧去死,给我女儿让位置!”
“我才不要。”云唯缓过神来,她为什么要去死,死的为什么不是汤美霞和云晴晴?
分明她们那么该死!
男孩突然拉着云唯的小手,踹开几个人,带她冲出重围,疯狂的朝跨海大桥的另一边奔跑。
云唯从来没跑过那么快,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快乐。
后面汤美霞气急败坏的带着一群人追逐:“废物们,两个小孩还能从我眼皮子底下跑掉,快抓住他们!”
跑了很久,云唯跑不动了,男孩突然推了她一把:“快跑!答应我,活下去……”
“长大后,我会找你的!这是我们的约定。”
长大后,看看我们俩,你是否如我所想明媚骄傲。
我是否能占据高位,护你一生……
然后,他气喘吁吁,直挺挺的站住身体,挡住了汤美霞那些人。
云唯哭着朝前边跑,听到身后,男孩大吼:“我看谁敢伤害她?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小杂种!滚开!今天你也活不了!”
“我是陆氏集团太子爷,陆尽野!你们怕不怕?我要是死了,我爷爷不会饶了你们!”
“那个小姑娘,我今天护定了!”
汤美霞吓了一跳,知道陆氏有一个小少爷。
云唯泪眼迷蒙的奔跑,时不时回头看。
后来她听不到后面的声音了。
她回去过跨海大桥,但是找不到他了。
从那次之后,云唯变了,没有再哭过一次,变的坚强不可欺辱,很多次让汤美霞和云晴晴吃瘪。
经久不愈的抑郁症,也一夜之间,仿佛自愈了……
回忆在脑海间流淌,云唯时而笑一笑,缓过神时,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脸上满是冰冷的泪水。
男人眼底里的妖冶散去,在黑暗的房间静静的坐在她对面,抬起手擦着她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