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裴师姐这辆流线型的重型机车,林覆水心动了,她确实挺想的。
虽然两位师姐的开车技术不相上下,都是一样又快又烂不顾乘客的死活,但乘坐机车起码不会晕车。经过一番生死殊斗,林覆水现在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如果再坐琥珀师姐的车,她怕自己会把今晚吃的泡面吐出来。
什么鬼,这不是明晃晃的黑幕嘛!早乙女千春怨念地看着林覆水坐上裴无律的机车后座,挥手跟自己的室友Say goodbye:“回寝室记得先洗澡!”
林覆水也朝她挥挥手,师姐一拧油门,靛蓝色的夜空在她们头顶徐徐展开,新世界时代的城市里看不见群星,只能模糊地在夜幕里窥见流动的云霭影子。裴无律斜背着放置唐刀的背包,身后温热的人类体温若有似无地传递过来,她忽然觉得有点安心。
像回到了孩童时代。
G区的福利院设施简陋,每逢星期五,院长妈妈会在她们的宿舍里放电影。那都是一些从旧时代流传下来的卡通片,虽然画质已经被时间磨砺得模糊不清了,但是色调却非常温暖,黄色橙色红色,高明度是幸福的颜色。那时大家会动手将彼此的小床推到一起,然后爬上床,像小动物一样挤挤挨挨着,头靠着头脸贴着脸,将同一块名为幸福的饼干掰碎了分享着吃。
冬天很冷,大家都很冷。但孤儿们的体温会互相传递。
直到她们一个个被领养出去,穿着洁净的小天使睡裙的朋友们果真像天使一样飞走了,原地又只剩下裴无律。院长妈妈弯着腰,每一个参观日里,她那双粗糙的手都会搭上裴无律的肩膀,将她推上前去,竭力地向来领养的家庭们展现她的好——
无虑,给阿姨们跳个舞吧。无虑,给阿姨们唱首歌吧。
裴无律睁着红瞳,仰头打量大人们的脸色。在察觉到人们或担忧或恐惧的视线后,她狼狈地低下头,躲开院长妈妈想再度将她推上前的双手,逃到角落闷闷地用鞋底搓地上的草皮。
专门在参观日穿的小天使睡裙渐渐不合身了,不再有人愿意领养那么大的孩子,甚至不再愿意在她的身前停留。年复一年,裴无律从妹妹变成了所有人的姐姐,她心知肚明,自己注定不会是降临在新家庭的天使,于是她将院长妈妈亲手裁制的睡裙放到箱底折叠好,心甘情愿成为留守在孤儿院的白色鸽子。
狂风呼啸,林覆水的体温透过她虚虚搂着自己腰的手臂传递过来。裴无律心中恍惚,想起在福利院时大家围簇着一起看电影的时光。
她的外表仍然坚硬如冰,可内里的心却如同奶油般软化了下来。裴无律酝酿措辞酝酿了一路,刚打算开口提醒她,便听见林覆水在身后窸窸窣窣地扯自己的外套:“师姐开慢点,我想吐——”
刚酝酿好的一番话瞬间被林覆水无情地打碎了,裴无律拧了刹车,让机车缓慢地停下来。
她们已经到了临海区域,侧靠大海的公路上没什么车,月色将海平面照亮,裴无律将车靠边停下,她想了想,从后箱里掏出一包烟:“你抽吗?”
林覆水摇头:“我不抽,家里只有我妈偶尔抽。”
“这样,之前在你家看到茶几上有烟,”裴无律将烟盒丢了回去,“我也不抽,这是别人送的,我攒起来卖掉。”
海风吹拂之下,林覆水沉默了几瞬。她看着显然有心事的裴无律,还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其实师姐你是有话对我说吧?有话直说就好,我嘴很严,身上也没有任何录音设备,如果你不想我们今天的对话被别人知道,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一个字也不会被外传。”
倒也不至于那么严肃……裴无律嘴唇动了动,本来想解释,但话到嘴边还是算了。她摘下机车头盔,将被挤乱的头发散下来,低垂着眼睛。她是成年人了,早就不必再被谁推着走上前去,可面对站在眼前的师妹,她竟然产生了一丝类似当年被挑选时的惴惴不安。
林覆水见她不说话,伸手在裴无律眼前晃了晃:“师姐?”
裴无律回过神,摇头:“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提醒你,今天发生的事不要跟外人说。”
“我知道的,”林覆水呵呵两声,伸手对裴无律指指点点,“兰音珠跟我们说了你的事,再有处分就退学?昨晚你才保证你这段时间不出悬赏……我说这段话也没别的意思,只是站在校友的立场上,我希望你惜命,如果你死了,会有人为你流眼泪。”
为我流眼泪吗?裴无律心中一动。
她眼前滑过很多张脸,老的少的,至今仍见面的,早在十几年前的福利院门口挥手告别后就不再见过的……她垂下眼睛,像是对林覆水说,又或者不知道在对谁说:“对不起。”
林覆水见她认错态度诚恳,一时半会也看不出此人会不会再犯,也软化了语气:“本来这种话也轮不到我说,但我真的很不喜欢再眼睁睁看着认识的人死去。”
裴无律继续低着头:“我的事暂时没关系,但是在你自身情况稳定之前,你不要跟校方透露你的异能。”
什么意思啊,林覆水眨眨眼,随口猜测:“有内鬼,禁止交易?”
“单凭一所学校自身能整合出的资源和力量,纠察女校走不了这么远,”裴无律转过头,望向波光粼粼的海面,“和校方保持合作关系的是新政府,二者相互牵制,我相信卡里斯校长还保持着她的初心,但新政府高层的人则不一定。政府高层的想法已经和纠察女校背离,她们需要考虑的只有如何让异血者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就算临死也要榨干身上的最后一滴血。我不知道当初林纵是怎样在新政府的施压下保住你的,但我知道你现在不能过早地表现你自己……至少在你能力尚不稳定的情况下,你不能被推出去上战场。”
“所以不能说?”林覆水蹙起眉,“连宫教授和卡里斯校长也不行?”
裴无律道:“学校里有太多人了,稍不留神就会走漏消息。从自身经验出发,我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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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
林覆水颔首。提到新世界政府,她想起恒泫药业和政府方持续十余年之久的药品研发合作,直到今天,这项合作仍然在进行中。和政府的交涉从前从来都是林纵亲自去,就在林纵葬礼那天,政府也派来了人作为代表给林纵献花。
看来林纵留下的药业公司还有很多值得深挖的地方。林覆水抿了抿唇,再抬头时,已经重新变回了眉眼弯弯的样子:“谢谢你啊师姐,特意提醒我这些。不然我给你转点钱?”
“……不用了,不要钱,”裴无律重新骑上机车,头也不回道,“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我们本来就住对门,走到门口各回各家也算送我回去吗?林覆水跨上她的后座,师姐的外套被风吹得鼓起来,像帆,或者更像一面黑色的旗帜。她闻到她身上的气味,混杂着海风味和淡淡的血腥味,像奇怪的特调香薰。
就算快被弯道甩出去,林覆水也没敢将她的腰整个搂住,生怕一不留神就把师姐身上的伤口压得裂开,呲自己一身血。
她们二人就这样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一路开回了女校,裴无律停好摩托,和林覆水一前一后回到宿舍楼下时,却迎面撞见了像鹌鹑一样站在花园里的早乙女千春和早乙女海夏。
千春哈欠连天,满眼都是打哈欠打出的泪花,眼睛在灯下亮晶晶的。海夏化身蘑菇,躲在姐姐身后不肯出来,她见林覆水和裴无律往这边走过来,便探出了半个头,拼命朝着她们的方向打眼色。
林覆水没看明白海夏打眼色的用意,一时间以为伴生物也会眼抽筋。她朝着她们的方向再走了两步,肩膀忽然被一只温暖的手搭住了。
那人一手一边搭住林覆水和裴无律的肩膀,熟悉的声音如同大提琴般在她们身后响起:“这么晚回来,正好去我办公室吃点夜宵聊聊?”
林覆水反应很快:“谢谢您卡里斯校长,不过我们不饿,还是直接回去洗澡吧。”
她抬脚就想走,还没忘了拽上旁边这位再挨处分就退学的麻烦师姐,但卡里斯的手如同钢铁般将她牢牢定在原地,林覆水挣扎不动,抬眼看见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兰音珠无声地对她摇了摇头。
……只能认栽。
林覆水站定在原地,老老实实道:“……您办公室有什么吃的?突然又有点饿了。”
卡里斯护送这群半夜归宿的学生来到办公楼,她按下电梯,在上升的电梯中温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找你们聊聊天喝喝茶而已,放轻松。”
这种情况很难放轻松,林覆水想。早乙女海夏被迫跟您挤在一座电梯里,都快炸毛了,恨不得挤在她姐怀里躲起来。还有兰音珠,一幅生无可恋不想讲话的样子,该不会是被发现了天天熬夜,被收走了通讯器不准她玩了吧?
不过裴无律始终都没有说话。
林覆水想起师姐今晚对自己说的话,不免多看了她一眼。
叮。电梯上升至十二层,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