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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先行篇

作者:Kykyo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朝天子一朝臣,从今往后,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仙子若是干不好,老孙就把你扔到马圈里去!”


    小狐儿仙懵了,她若是知道,与那泼猴的孽缘是命中注定,她大概会想砍死定命的人……


    天上宫阙三十有三,清都紫薇,尊尊仙柱矗立云间,玉璧雕龙刻凤,辉煌金碧。


    遥见那七色彩云之上,银河流光,有仙童宫娥无数,着霓裳飘飘,踏仙履粼粼,腰间系金丝,发后束薄带。一个一个,只为王母娘娘九千年一届的蟠桃盛宴,或备丝弦,或酿御酒,或做香茶。虽碌,却是有理有秩,来来往往间,各司其职。


    这般仙家境地,人间哪得回见?


    天宫蟠桃园。


    土似木棉云,枝上缀有颗颗剔透玲珑心,那便是广为人知的仙果——蟠桃,此果罕见,莫说吃了,既是闻一闻,也可祛除百病,得大造化!


    树下的石墩子上,却有仨小仙,本是被上面派来除草的,却在此偷懒,分别是小狐儿仙、玉兔儿仙、青牛儿仙。


    三只小杂仙,也不晓得,他们此刻,在谈论什么。


    只见小狐儿仙指着树梢上那一簇红艳,开了朱唇:“二位仙友,可知那红彤彤的大桃果,是哪般滋味?”


    “什么大桃果,没见识,说出来招笑。”一旁的玉兔儿仙嘲言道,“那可是王母娘娘自栽的宝贝蟠桃,光是育养,就花了仙家好多力气。”


    “为何啊?”小狐儿仙问。


    “这蟠桃儿,开花难,结果更是难上加难,好几千年方得一树熟果,吃一口,便得长生了。”


    小狐儿仙眨巴眨巴眼睛,似是不信。


    “我知你玉兔儿在月宫打混,见多识广,今番却来唬弄我!”


    “嘿!我唬弄你什么了!”


    “区区解渴玩意儿,不过农耕之物,如何似你说的那般贵重?”小狐儿仙一摆手,言语中微有异词。


    “我是听主子讲起的!千真万确!我家嫦娥仙子曾告诫过我,万不可肖像这园中之果!否则,否则……”玉兔儿仙急了,却因一时记忆模糊而语塞了。


    “否则什么?”


    “时之久远,记不清楚了,待我想起来,再与你说。”玉兔儿仙长耳微垂,闷闷回道。


    小狐儿仙也不言语了,她望着茫茫树海,不由叹息一声。


    良久,她才启齿:“我自出生以来,就在这天庭当差,如今也有三百余年了,竟还没尝过一口桃肉,实在荒唐!”


    她一身墨蓝纹蝶流仙裙随风而摆,嘟了嘟嘴,后又续道:“莫说蟠桃,就是蜜桃、油桃、黄桃,我也不曾见识过,只听打人间办事归来的几位仙友念过几句,我站在一旁,却像个土包,插不来一句话。”


    思及此,她这心头,只觉一阵不爽快。


    闻言,青牛儿仙挠了挠牛鼻,却是答道:“你这狐狸说的什么话,这是天宫,仅王母园下蟠桃一个桃种,无有其他。此乃桃中正统,下界那劳什子蜜桃油桃,皆是上不了台面的货色,如何比得?”


    小狐儿仙回道:“我知凡间物,不比仙家宝。可心中实在好奇,你们说这桃果儿,生得诱人,吃过它的神仙,也都各个称好,我却不知好在何处。”


    她又追问:“你们说,它究竟是酸是甜,是苦是涩,是硬是软,有核无核,有汁无汁?”


    玉兔儿仙与青牛儿仙对视一眼,下意识答她:


    “既是桃子,该是有核的;既说好吃,想来必是可口多汁,入口即化,香软清甜,天界美味。”玉兔儿仙只觉口中生津,她咽了口唾沫,后想到主子叮咛,只得收起欲念,“嘿!不是当姊妹的没警告你,小狐儿,你手脚不干净,且莫贪它。”


    话一入耳,小狐儿仙顿时蹙眉,急忙否认:“你这小兔崽子,不当人子,我何时说了要吃,你总把我往坏里头想!败我功德!”


    兔子心里头只念:这小小杂仙,打杂命,仙籍也不曾注,仙箓也不曾上,哪里来什么功德?


    于是,兔子拿往事怼她:


    “你这有前科的贼骨头,怕不是忘了!前些日子,在月宫偷了那素娥一身衣裳,害我与她生了嫌隙!哼,素娥那厮也是个不讲理的,只当是我顺走了那裳破布,不分青红皂白,愣是冲我发了脾气!”玉兔儿仙愤懑不满,“我费时费力与她解释一番,她却说什么,近墨者黑的,借题发挥,又把我骂了一通!”


    见兔子旧账重提,小狐儿仙嘿嘿一笑,不好意思道:“算我的错,我的错,当时只以为那好看家伙是你的东西,我便取了,也没多想。”


    “我的东西,就合该被你拐走!”玉兔儿仙气得直跺脚,看来她确是交友不慎。


    “我的错,我又说错了。”小狐儿仙挠挠脑瓜子,尬笑道,“好兔儿,你是个大方的,我不会说话,你就甭计较了。”


    “哼!贫嘴!”


    小狐儿仙赶忙转了话题:“话说这蟠桃儿,你们呐,把它吹嘘得忒厉害,我瞧着,也未必是甘甜可口的。”


    “说啥子胡话,那王母娘娘的桃子必然是甜的!”玉兔儿仙道。


    “你又没吃过,怎能断定?”小狐儿质疑道。


    “这,这,想当然耳!”


    “什么想当然耳!哼,我瞅着,也没什么,不过是中看不中吃的玩意!”小狐儿仙哼道。


    玉兔儿和青牛儿仙惊呆,狐疑着问她:“你怎敢口出狂言?”


    小狐儿仙一本正经地解释:“想那凡间,不是有个词儿,叫‘良药苦口’吗?”


    “确是有,又关桃子什么事?”青牛儿仙问。


    “青牛老哥不会转弯,那‘良药’可是个好东西?”


    “是。”


    “那‘苦口’的滋味,你可喜欢?”


    青牛儿仙摇头:“不喜欢。”


    “那不就是了,想那顶好的玩意儿,吃进嘴里,都不是个好滋味;反倒是那些不好的,愣是招人欢喜!譬如那佛家不是有句话,叫什么‘酒肉穿肠过’吗?想来那些有滋有味的,都是穿肠毒药!似这世间,好的就是不好的,不好的就是好的。这蟠桃既是桃中之王,必定酸涩无比,不好吃,绝对不好吃!”


    这强词夺理的狐狸!


    “没见过你这样,吃不到桃儿,说桃儿酸的!”玉兔儿仙苦笑道。


    青牛儿仙垂头:“兔子啊,它就是酸掉我的牙,我也来者不拒!只可怜我等卑微杂仙,生来是给主子们干苦力的贱命,恁是再过个百十年,或千百年,也享用不得分毫,呜呼哀哉!”


    那金刚琢还在他鼻尖晃荡,青牛儿仙更觉烦闷。他是太上老君的坐骑青牛,平时主公去哪儿,他都得驮着那老家伙东奔西走,好不累人。


    见二人兴致寡淡,小狐儿仙插腰一喊:


    “要吃还不容易!等着,小狐儿我去给你们采来!”她这般意气,当真有些威风。


    “说什么疯话!”玉兔儿仙大惊失色,急忙制止她,“我可告诫过你的,蟠桃乃天界圣品,没有玉帝或王母的命令,谁都采摘不得!你且谨言,叫人听见,当心你的小命!”


    “谁说要采那玩意了?”小狐儿仙把头一仰,正色道,“这是王母娘娘的桃果,既是有主儿的,必然酸涩不好吃,我小狐儿也不当贼子,招恨。”


    “那你打的什么主意?”二仙不解。


    “嘿,且等我到凡间走一趟,把那天生地长的蜜桃、油桃、黄桃尽数采来,与你们解馋!”


    “你要下凡!”二仙大惊。


    玉兔儿仙急忙挥手阻止:“险,忒险,下凡需得有正当由头,并告知掌事仙官,在仙簿上记一笔。若是无故下凡,被上头查到了,是要被打进天牢的!为那口腹之欲舍了小命,不值当,不值当啊!”


    “这倒也是,兔儿莫急,容我思量思量。”小狐儿仙静默片刻,后又与二仙讨论道,“这样罢,我只下凡三日,待寻好朱果后,立马就回,绝不逾期。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并不耗时,况且这段时间大家伙都在忙备蟠桃寿宴,管不了那么紧的,想来不会有人发现。”


    玉兔儿仙听了,心想有些道理,放宽心而语:“三天倒是可行,近来那些个悄悄下凡的,凡速去速回者,也没见谁被逮住。也罢,那凡间确是个好玩的地儿,你且记得,有山水处必有花果,有烟火处必有酒水,你就当给自己放个假,我俩也在天上看好你,帮你打掩护,你放心玩去吧,顺便带些特产来,给我等开开眼界。”


    “多谢姊妹帮衬了!”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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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狐儿仙且笑且行。


    “慢,狐儿莫着急走。”青牛儿仙又上前拦她。


    小狐儿仙只以为他不放心自己,又问道:“青牛老哥可是还有嘱咐?”


    “既是要多带特产,你仅有一双手,十根指头,如何抱得下桃果无数?”他提醒道。


    “这,说的也是,我法术不精,老哥可有法子?”


    青牛儿仙点头称是。


    “我家主公曾在开天辟地之时,于昆仑山脚的仙藤上,摘得三件宝贝:一乃紫金红葫芦,二为羊脂玉净瓶,三是乾坤百宝袋。”


    “太上老君法宝多多,不知这三者有何用途?”小狐儿仙眼一亮,即刻就问。


    见她这般好奇样,一旁的兔子翻了个白眼,心里念叨:这坏狐狸老毛病又犯了,口是心非,尽爱他人所爱,说什么不当贼子,看她一会儿打脸不!


    青牛儿仙告诉她:“紫金葫芦可存仙丹,玉净瓶可盛圣水,平日里为我主公炼丹所用,眼下暂由金、银二童保管。此二法宝还可把人、妖吸进里头,一时三刻就化为脓水了。”


    听闻此言,二仙皆惊道:“好生了得!”


    “再说那乾坤袋,也是个宝贝,只是主公近些年来不曾用它,摆在兜率宫的犄角旮旯里,积了一层灰。”青牛儿仙只觉可惜,又道,“乾坤袋,袋如其名,天生地成,可装下无穷无尽的好货,只唯独,装不得活物。今次,我可与你取来,你将它捎在腰间,带下去,装些好果来。”


    “这怎么好!”小狐儿仙忙拒绝他,“若是被你家主公发现,你岂不遭罪,万万不可!不可!”


    “哎,主公去朱陵台讲道了,许久后才回呢。那乾坤袋又是个蒙尘物,不妨事儿的。你莫要想多,只需捎多些好吃好喝的回来,那桃果我倒不甚稀罕,你知我是个爱酒的,可惜这天上,也无人赠我酒喝,烦请你在人间,带几坛美酒佳酿回来罢。”


    见他可怜巴巴,小狐儿仙也同意了。


    三人分头行动,青牛儿仙回兜率宫取来了乾坤百宝袋,玉兔儿仙帮忙支走了过路的仙君宫娥,小狐儿仙稍作准备,一阵兴奋劲儿后,即要下凡去了。


    临走前,青牛儿仙再是一阵叮嘱:“小狐儿,我知你是个聪明的,只是这凡间妖魔手段狠辣,凡人亦是尔虞我诈,你若遇上个把难搞的,怕是要吃亏。我且教你一句箴言,保你平安,你记着:他强你比他更强,他狠你比他更狠,他坏你比他更坏。”


    小狐儿仙有些愣怔:“我不是个狠角儿,怎的比他强,比他狠?”


    青牛儿仙拍拍她的肩膀,道:


    “一个字,装。”


    “晓得了。”


    但愿是个好主意……


    青牛儿仙又道:“主公说过,那南瞻部洲人,多贪多杀,戾气忒重,对你而言,不是个好去处。依我之见,你可去东胜神州闯玩闯玩,那儿的人敬天礼地,还算是讲道理的,想来不会为难你这远来之客。”


    “明白了。”她思索一番,继而笑问,“老哥怎的这般了解,怕不是也动了凡心,做了功课,想要下去耍子?”


    青牛儿仙沉默不语,眼眸子里多了几分看不懂的神情,对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转而言他:“那下界的妖魔都是欺软怕硬的,只看脸色行事,你若软了身子,坐定要被欺负,倘若我为妖王,第一个吃的就是你了。”


    “老哥莫要吓我,坏我心情,我是气运不济的倒霉蛋吗?怎的,就会遇上吃人的妖怪呢?”


    玉兔儿仙见她跃跃欲试,自己却眼皮直跳,又叹一声气:“诶,我这心头,亦觉得不安生。小狐儿,你从小没出过天宫,切记,早去早回,勿要留恋,千万,千万小心自个啊。诶,诶呀,我看你还是别去了!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好!”


    “嘿,二位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也没瞧见你们这般模样啊?呵呵,真是,像极了凡间要嫁女的老母!”小狐儿仙笑着调侃,心里却是乐开了怀。


    “哼,你给我领回来个女婿才好呢!”玉兔儿仙捂嘴打趣道,“没准你这一走,就被谁拐去当老婆了!”


    小狐儿仙回了一笑,也不当回事,与他二人道了别后,下界游玩去了。


    谁知这一去,当真惹出乱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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