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在野派了辆车送奚越回去,他自己留在码头,说有急事要处理。
奚越没问是什么事,左右和那个中年男人有关。
车子行驶到一半的时候,蒋在野的电话打过来。
“不好意思哥哥,没有送你。”电话那头有呼呼的风声,奚越猜蒋在野站在离海很近的地方,“说好送你回去。”
“没关系。”奚越本来也不在意。
他隐约意识到蒋在野可能有什么话想说,所以耐心等待。结果只是隔着信号陪蒋在野听了会儿海风。
还有海水,混合着轻微的鼻息。
蒋在野告诉他:“我想游泳,但是海水温度很低。”
他用手拨动海水,给奚越听浪花。
“不可以,你会被轮船的发动机绞死的。”奚越说道。他让蒋在野离海边远一点。
蒋在野声音很低地笑,说他不会下海。随后挂断了电话。
这个夜晚有些不寻常。
果不其然,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突然下起了暴雨。
不知道从哪个街区传来的警笛声在雨中呼啸,把曼哈顿变成了哥谭市。各色跑车飞驰而过溅起水花。
奚越有些踌躇。好在送他的司机非常有职业素养,他让奚越稍等一下,先行下车,并绕到后面打开车门,抽出雨伞。
奚越谢过他,自己打着一千块钱的劳斯莱斯雨伞,跟着陆陆续续的人群走进学校。
奚越身上其实没怎么淋湿,但他还是习惯性地回宿舍先洗澡。他把雨伞上的水抖了抖挂在门口,就脱衣服洗澡去了。
奚越不是一个有收拾的人,他在收纳上有一套自己的逻辑。以他的主要活动范围为中心点,生活物品像细菌一样繁殖。除了书本文具这种他会收纳在一起——其实也就是集中装在宜家的大号收纳箱里,其它东西会出现在哪儿奚越本人也不太清楚。
但是要用的话,他一定能找到。
像极了细菌在人体中保持微妙的健康状态。这是一种平衡。
奚越就处在这样的平衡中。
前室友搬出去后,他迅速占领了整个宿舍。
有计划的晚间生活是这样的:因为回宿舍的第一件事是洗澡,所以进门就要蹬掉鞋子并换上拖鞋。没必要摆正,奚越不会回头多看它一眼。背包暂时放在桌上,与此同时,奚越已经在脱衣服了。双臂交叉脱套头卫衣或T恤的时候,他会左脚踩右脚,把松紧运动裤踩下来。
力求以最快的速度,最好是两分钟内,光着进入浴室——浴室里水声稀里哗啦,内裤一如既往地被随手挂在了门把手上。
十几分钟后,只用浴巾围住关键部位的青年踩着氤氲的水汽从浴室出来。
奚越回到卧室找了套纯棉的家居服穿上,然后返回客厅,把一地乱七八糟的脏衣服收起来一股脑塞进洗衣机里。洗衣机是从一个学姐那里继承来的至少八手货,因为“made in China”所以非常可靠。
机身上被某一任主人用很多粉色的水钻咕了一个Hello Kitty,考虑到这台洗衣机的继承税仅5刀,奚越容忍了这并不符合他审美的造型。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懒得给洗衣机换皮肤。
Hello Kitty洗衣机咕噜噜地转,噪音有点大。不过没关系,这栋楼里住着的比奚越大晚上的洗衣服更没素质的人大有人在。
好了,接下来做点什么好呢?
雨声很是催眠,时间不早了,奚越决定在睡觉前只看几页书。
·
许多导演都喜欢用曼哈顿的雨夜来描绘爱情。
在这座举世闻名的不夜城,落下的每一颗雨珠都反射着高楼霓虹灯的华光,建筑物锋利的外墙很适合用来比喻爱情电影里主角破碎的心。
像这样的雨夜,注定会有爱情故事发生。
刚睡下的奚越,被突兀响起的手机铃声惊醒。
奚越忍着心悸,挣扎着去摸手机。他忘了把手机调回振动模式了。
“谁啊?”奚越胡乱地按下接听,眼睛虚着看天花板。他被屏幕的光刺得眼睛疼,眨出了一点生理性泪水。
“哥哥,是我。”电话里传来亚裔男孩有些沙哑的声音。他轻声说道,“哥哥,你睡了吗?”
奚越没清醒,他睡眠质量很好。现在在接电话的不是完整的他本人,是魂:“你也晚安……”
“哥哥!奚越!”蒋在野提高了音量。
奚越被他叫魂叫醒了。
奚越挂断了电话。
两秒后,又一个电话打进来。
奚越忍了又忍,他很想关机,又怕蒋在野那边出了什么事,还是接了。
“什么事?”奚越忍着怨气问他。
“哥哥,我想你了。”蒋在野说。
奚越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脑袋,有气无力道:“好,明天见……”
说完又想挂电话。
“不要明天,要现在,我现在就想见你。”
奚越一怔,慢慢坐了起来。
这通电话不是突然打来的,它是几个小时前那通未完的电话的后续。
奚越看了眼手机,现在还不到十二点。只是因为今晚回来得晚,所以已经过了他的正常睡眠时间。奚越用手背揉了揉眼眶,试图驱散困意。他看向窗外,发现雨好像小了点,可是为什么还是很大声?他记得他睡前有关好窗户的。
奚越隐约猜到了什么。
他站起来,走到书桌前喝了口水润嗓子。
凉水让他完全清醒了。奚越捏了捏鼻梁,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哥哥,你起床了吗?”蒋在野听到奚越这边的动静,明知故问,小声地嘀嘀咕咕,“我知道你睡着了,可是我特别想你,想见你。”
“怎么见……”
“阿嚏——”
蒋在野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奚越站在窗边,透过朦胧的雨雾,看到楼下的环境光变亮了一点。大概是有谁发出声音惊扰了门厅的感应灯。
“哥哥,我在你宿舍楼下。”蒋在野说,“好冷,我可能感冒了,我会生病的。你把我领回去吧。”
奚越已经猜到了。
宿舍的隔音其实不错。睡眠质量与学习精力挂钩,为此奚越买了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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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胶,把宿舍老旧窗户氧化脱胶的缝隙给重新封了一遍。
他听到室外传来的雨声没有电话里大。蒋在野真的在楼下。
奚越做最后的挣扎:“Zane.”他叫他英文名,“你现在应该回家……你怎么会出现在宿舍楼下?”
哥伦比亚大学恐怕是全美安保最严格的学校了,参观必须提前预约,要刷卡才能进入。门口有二四十小时持枪的保安站岗。
虽然宿舍楼没有门卫……蒋在野是怎么进来的?
“哥哥,你把卡落在办公楼了,我刷卡进来的。”蒋在野很重地吸了吸鼻子,委屈地说,“别问了,下雨好冷,我生病了。”
奚越这才想起来,因为下雨,大家打着伞,今天查得不严,他直接就进来了。没有刷卡。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差点把卡弄丢。
“我走了很远的路过来找你。整个纽约都在下雨,你不担心我吗?我不要回家,我只想见到你。”
“……”
“I got soaked in the rain.”(我浑身湿透了)
雨下得真的很大,奚越心软了。
哪怕知道蒋在野不会那么傻地站在雨里,他应该在门厅里面。管理员没有查他吗?这栋楼的住户中没有蒋在野那么高的个子。
“Hold on a sec.”(稍等一下)
奚越迅速来到衣柜前,从最里面,拿出一件长款大衣套在睡衣外面。
蒋在野在电话里持续念叨,催他快一点,奚越恍惚间觉得自己真的听见了小狗的呜咽。
被雨淋湿的狗狗。
奚越蹬上鞋,打开门出去。
他发誓——哪怕谢如珪正儿八经地问他。奚越对蒋在野根本没抱有幻想。并且,他清楚地知道,在他自以为看透蒋在野的时候,蒋在野也是这么看待他的。
蒋在野的演技才没有他想的那么好。
那他自己呢?
他决定先不去想这个问题。
青年一步一步地踩着台阶,几个小时前在码头上,他也是这么急切。急切的原因却与此刻大不相同。
走到最后一层楼梯的时候,蒋在野比几个小时前还要快地出现在奚越的面前。奚越刚转弯就看到他了。
他看到被雨淋湿的狗狗就站在台阶下面,身上滴着水,很可怜地看着他。门厅昏黄的光衬得他好暗,只有那双眼睛是亮的。
是朝他招招手,他就会仰起脑袋,摇着尾巴兴高采烈地贴上来的模样。奚越小时候在农村见过别人家的小狗就是这样的。
奚越突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于是他站定,和蒋在野对视了几秒。
“过来。”他招招手,“带你回去。”
说完转身上楼。奚越知道蒋在野一定会跟上来的。过去的一个月,蒋在野养成了非常好的跟随习惯。
一开始只是重复他的口令,现在是跟随。
果然。
潮湿却滚烫的手掌在他们走到二楼的时候,轻轻牵住了奚越的手。
奚越善良地没有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