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鱼眼泪不停地滚落,这一刻,从未有过的痛苦迷茫害怕无助甚至是惊恐像来自地狱的恶魔般,死死地笼罩住了她。
她几乎有些坐不稳,人都要从椅子上滑下来。
阿凤关好了门,又赶紧冲回去,扶她到椅子上坐好,劝她,“江总,您还怀着孩子呢,不管多大的事,您都得撑住呀!”
江稚鱼痛苦地哀嚎着,整个人破碎的不成样子,几乎是泣不成声。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她一声声地哀嚎,一遍遍地质问。
为什么上天要对她对裴现年这么不公平?
她和裴现年,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样折磨惩罚他们?
她不甘心,她不答应。
她绝不能让老天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总,为了裴老师,为了孩子,您得坚强些,得挺住啊!”
阿凤单膝跪在她的面前,稳稳扶住她,好怕她会承受不住打击,出什么事,又劝她,“您现在要是出点什么事,您忍心看裴老师再为您劳心劳力吗?”
江稚鱼闻言,点头,用力点头。
可是泪水却怎么也控制不住,仍旧不断地滚落下来。
她整个人都是模糊的。
痛碎了,模糊了。
忽然,她掉在地上的手机“嗡嗡”地震颤起来。
阿凤看到是赵随舟打来的,赶紧去捡起手机,接通电话。
“泡泡——”
“赵总,我是阿凤。”阿凤打断赵随舟急切地声音。
赵随舟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无比痛苦的呜咽声,心脏一下飚到嗓子眼,“你们江总呢,她在哪,现在怎么样?”
他一直有安排保镖暗中保护江稚鱼。
江稚鱼和裴现年连续两天跑医院的事,他自然知道。
在裴现年的活检结果出来,他得到消息,便第一时间打给江稚鱼。
没想到还是晚了。
“江总现在在京大分校,她接了医院打来的电话,情况很不好。”
手机那头的赵随舟闻言,黑眸骤然紧缩,慌忙道,“让她接电话。”
阿凤去看江稚鱼。
现在的她,怎么接电话?
没办法,阿凤只能打开了免提,然后手机对着江稚鱼。
“江总,赵总的电话。”
“泡泡,泡泡,你怎么样?”扬声器里,赵随舟无比急切地嗓音响起。
“哥......哥哥......”
江稚鱼努力张嘴,痛苦哀求,“帮帮我......哥哥,求求你,帮帮我,帮帮现年......他不能死......我不想让他死......我想让他一直活着......一直好好地活着......”
“好,你别哭,你别哭,泡泡,你别哭!”
赵随舟听着江稚鱼这般撕心裂肺般痛哭哀求,心也跟着痛的几乎要碎掉。
“我帮你,我一定帮你,不管你要什么,我都一定帮你。”
别说是帮她,就算是把他的命给她,他也甘之如饴。
“啊——”
忽然,江稚鱼抱自己的大肚子,一张泪流满面的煞白小脸,痛苦地拧成了团。
“江总!”
“泡泡!”听到江稚鱼痛苦的呻吟声,赵随舟整个人都要急疯了,“泡泡你怎么啦?”
“赵总,江总的表情很痛苦,有可能是动了胎气。”阿凤急忙道。
“立刻,立刻送她去医院!”
“是。”
......
裴现年得到消息,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江稚鱼已经被推进了产房。
胎儿现在是33周零2天大。
动了胎气,提前发动要生产。
医生检查了她和肚子里孩子的情况,让她尝试顺产。
冲到产房外,看到已经守在产房外的赵随舟,裴现年丝毫也不意外。
赵随舟看到裴现年,已经知道裴现年病情的他,此刻的情绪说不出的复杂,难受。
因为他很清楚,裴现年在江稚鱼心目中的份量。
如今,他只是江稚鱼的哥哥。
但裴现年,不仅是江稚鱼的丈夫,更是她的爱人,她的导师,她的伙伴,她的精神支柱。
否则,在得知裴现年的病情后,以江稚鱼惊人的理智和控制力,她不会痛苦到动了胎气,提前生产。
他希望江稚鱼好,希望江稚鱼幸福,那裴现年也就必须要好好的。
可现在,裴现年好不了了。
“出什么事了,小鱼怎么会动了胎气到提前生产的地步?”
这种时候,裴现年顾不上赵随舟,第一时间去问样守在产房外的阿凤。
阿凤看看裴现年,又去看一眼赵随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裴现年患上胰腺癌晚期的事,总不能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让裴现年知道吧。
裴现年见阿凤不答,又去看赵随舟,只以为事情跟赵随舟有关,只得问他,“赵总,到底怎么回事?”
赵随舟望着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捻了捻。
虽然他知道,江稚鱼肯定不愿意让他把实情告诉裴现年。
可他不说,裴现年就会不知道吗?
“裴现年,你堂堂的大教授,大院士,三十大几的男人,难道你不知道,结了婚意味着什么吗?”
裴现年看着他,一时被他的话弄的不明所以。
但马,赵随舟就又接着质问,“你娶了泡泡,就意味着你要照顾她疼爱她呵护她一辈子,可你连自己的身体都照顾不好,你怎么去照顾呵护泡泡,更遑论一辈子?”
听到这里,裴现年不可能还不懂赵随舟话里的意思。
他眉头当即拧了起来。
“你是说,泡泡动了胎气导致提前生产,是因为我?”
赵随舟望着他,忽然意味难明的低笑一声,眼眶却在刹那间变得红血,接着质问,“你们才结婚多久,你怎么就可以给他带来这么大的痛苦?”
裴现年彻底明白了,又扭头问阿凤,“小鱼是不是接了医院打来的电话?”
阿凤点头。
“医生说什么?”裴现年再问。
其实,答案,他心里已经大概清楚。
“医生说......”阿凤不好开口,求助的目光再次投向赵随舟。
“胰腺癌晚期,目前没有任何可治疗的有效方法。”
赵随舟不负阿凤所望,也没有再啰嗦一个字,直接给出裴现年答案,最后还补充,“裴现年,你只能等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