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远一口气爬到顶楼，这才感觉有点累。
他坐电梯到一楼，又爬到十一楼，走到自己家门口，犹豫两分钟，又往前走一步，敲裴舆清的房门。
裴舆清没开门，打了个电话给他。
程思远接起来。
裴舆清干脆：“右手食指指纹解锁，自己进来。”
程思远把右手食指按在指纹锁上，门咔哒一声开了。
客厅巨大落地窗的窗帘开了一半，阳光照过来，整个房间通透明亮，像电影里的场景。裴舆清正在吃饭，桌子上摆着土豆泥沙拉、油焖大虾，还有切好的一碟水果。
程思远迟疑着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招呼，裴舆清就看了他一眼，拍拍身边的沙发：“坐。”
程思远坐过去，问：“你看到我给你发的信息了吗？”
“看到了。”
毕竟中途发了那么多信息，程思远不确定裴舆清口中的“看到了”是不是自己想要的，补充：“我妈说晚上要开视频，或者来家里看看我。”
裴舆清：“我知道，我会配合的。”
程思远眼睛亮了亮，感谢：“谢谢你。”
裴舆清这才注意到程思远没有戴眼镜。
没有眼镜的阻隔，眼里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来，此刻就连惊喜和感谢都那么明显。
裴舆清：“没关系。你也帮了我很多。”
程思远没觉得自己帮了对方什么，扪心自问自己给对方添了不少麻烦，现在只把这句感谢和家人夸自己时的客气话混为一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结果裴舆清下一句就是：“作为帮你打发妈妈的回报，今天的擦边视频，也要好好拍。”
程思远：“……”
他没想打发妈妈，是需要邻居帮自己接待妈妈让妈妈不要担心，不是打发。而且今天的擦边视频，还要拍吗？
也说不上是排斥，程思远就是羞耻，想到昨天晚上拍视频时摸到的触感，想到视频底下那些评论，就特别羞耻。
裴舆清还在说：“我们的目标是，涨粉十万。”
程思远被这个远大的志向砸懵了。
如果没记错，道不听现在才五千粉丝。
他摸出手机看了看，发现这一会儿，粉丝数已经变成六千多了。
那和十万也有很大的差距吧。
程思远从小到大就是个NPC，没太多关注度，也习惯不是众人焦点。没想到裴舆清还有这么远大的志向，更没想到自己也变成了这远大志向的一环，他指着自己，目光呆滞，询问：“还是我拍吗？”
裴舆清：“对，现在用这具身体的不是你吗。”
程思远呐呐：“是我。”
“而且是拍擦边，你……”
裴舆清原本想问，你这具身体能拍擦边吗？但想到昨晚洗澡时看到的场景，单薄胸膛上零星点缀的小痣，还有后腰那处朱砂一般红的滴血的痣……
很色。
这具身体拍出来，也会很色。
于是质疑就变成了询问：“你愿意拍吗？”
程思远连连摆手：“不。”
自己小鸡仔的身材，怎么拍？太奇怪了，而且一定没人愿意看。
裴舆清也没勉强，问程思远：“你现在有事？”
程思远摇头。
裴舆清说：“那我们多拍点。”
说完，他快速解决自己迟到的午饭。
程思远：“……”
他看着裴舆清大口吃饭的样子，提醒，“慢点吃，会胃疼。”
前二十多年少有人这么提醒自己，更多的是催促自己快点吃，吃完快点去学习或完成工作。第一次听到这么慈祥的叮嘱，裴舆清见了鬼一样，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程思远。
程思远越发不好意思。
裴舆清给自己占用的身体，健壮有力，能一口气爬二十八楼。而他自己给裴舆清的身体，气血两虚，吃饭快一点都会因为消化不良胃疼。
他小声解释：“头两年在大厂当程序员吃饭不规律，胃不好，吃饭太快消化不良会难受。对了，我还有点肾结石，你要多喝水。”
裴舆清：“……”
那种被关心了的诡异温馨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无语放慢吃饭速度，随口说：“娇气。”
程思远不觉得自己娇气，听到裴舆清这么评价自己，有种被冤枉了的委屈，解释：“我也是不想让你疼才告诉你的。”
诡异的温馨感卷土重来，裴舆清不适应，放慢吃饭速度，转移话题：“你网上刷刷喜欢的擦边男，找找最近流行趋势，等会儿我们拍视频。”
“我不喜欢擦边男。”
程思远小声说。
裴舆清可能是没听到，没说话。他也没再大声说什么，听话摸出手机，打开短视频软件。
他没有刻意搜索，但或许是醒来时那段时间点赞太多道不听的评论区内容，大数据自动总结他的喜好，真给他推送了擦边视频。
刚点进去，就是穿着白T恤看上去充满少年气的上半身，然后博主捞住下摆脱掉衬衣，薄薄一层但轮廓分外明显的肌肉，一抹阳光打过来照在锁骨和胸膛上。
这条视频点赞五十万。
程思远再刷。
同样的T恤，脱掉T恤后线条好看的肌肉，随后博主开始做俯卧撑，背部肌肉随着动作鼓起再放松，显得肩膀格外宽。
这条视频点赞九十七万。
他再刷。
博主赤着上半身，巧克力色的皮肤泛着光，他腰上挂着腰链，斜对着镜头跪下，展示身后一条毛茸茸的狼尾巴。
这条视频点赞一百三十万。
嘶。
道不听三万的点赞突然被衬得很少。
现在的男菩萨一个比一个卷。虽然他私心觉得道不听的身材最好，手感也最好——可能是因为他只在生活里见过并摸过道不听一个人，反正在他心里，道不听就是最好的。可没办法，别的博主花样太多了。
做惯NPC的程思远能想到最色情的招数就是摸一下，但网上这些擦边男，每个都费尽心机花枝招展。
程思远不知所措，问裴舆清：“你为什么要做擦边男啊？”
裴舆清理所当然：“我觉得我身材练得好。”
程思远瞬间被说服了，他轻轻点头：“哦。”
是很好。
原来这么简单的理由，就能做决定。
“那，十万粉丝有什么用意吗？”
是需要有十万个人承认他练得好，才满意吗？
裴舆清狠狠叉了块菠萝：“和一个只会喝蛋白粉练死肌肉的人打赌，看谁先有十万粉丝。”
怪不得。
程思远问：“对方现在多少粉丝了？”
“四万三。”
过于悬殊的差距让程思远陷入沉默，他一眨不眨的看着裴舆清，片刻，又点开道不听的主页。
粉丝数6663。
差距真的太大了，哪怕道不听这一晚上涨了四千多粉丝但和对方的四万三还是相距甚远。
他斟酌不知如何开口时，裴舆清也打开手机查看主页。
看到粉丝数，他眉头一挑：“6666个粉丝，这个数挺吉利。”
？
不是6663吗？
程思远刷新一下。
粉丝数变成了6667。
裴舆清看着手机屏幕上还是6666的粉丝数，语重心长：“这四千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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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六十八个粉丝，都是你那个视频圈来的。”
“反正现在用这具身体的是你，这涨粉十万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程思远：“可是我……”
他胡乱点着手机频幕，退出道不听的主页，小声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拍。”
“相信你自己。”
裴舆清深深看着他，目光在程思远手机屏幕上一扫而过，说，“这不是很了解吗——你喜欢的话，这么拍也不是不行。”
程思远不得其解，低头看手机屏幕。
昏暗的灯光，博主捞了把运动裤，下一秒bgm响起，他穿短裤跪在地上，大腿肌肉线条明显，还箍着衬衫夹。
程思远的目光逐渐恍惚。
还真能拍。
裴舆清这具身体大腿肌肉也练得超好，睡前洗澡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今天爬楼梯时，每次迈步，大腿肌肉用力，把运动裤撑起，真的……
好看又有劲。
特别色。
他恍惚的时候，裴舆清的视线又在他大腿上一扫而过：“正好爬了楼梯，大腿肌肉现在挺漂亮吧？”
挺漂亮吧？
程思远放在膝盖上的手摊开，感受手心的肌肉，被温度烫得脑子晕乎乎的，下意识就点了头。
裴舆清看他放在大腿上的手，下意识也想伸手摸摸，但想到现在自己和对方互换了身体，自己好不容易练出来的漂亮肌肉现在是对方的，于是很有礼貌，彬彬有礼的询问：“我能摸摸吗？”
程思远比他更有礼貌：“当然，这是你的身体嘛。”
如果不是不行，他甚至要把裴舆清开口说要摸的部位直接拿到裴舆清面前。奈何身体是个整体，他只能把腿往裴舆清身边伸了伸。
伸完之后，隐约觉得有点怪，但已经失去反悔的机会。裴舆清的手就放上来了。
其实是他的手，放在膝盖上，程思远很切实的感觉到另一个人的温度，知道是裴舆清在摸自己，但看着这只手和裴舆清的大腿，又恍惚间觉得是自己在摸裴舆清，手心都开始发烫了。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不然怎么会让他有这种诡异的感受。
他的肌肉越绷越紧，整个人都开始发热了。
而裴舆清清楚感受到手下肌肉的紧绷，目光一扫，看到程思远逐渐发红的脸，心下纳闷。
自己这么容易脸红吗？
为什么自己的身体在他那里就这么奇怪呢？
应该不是自己的原因吧？
裴舆清这一刻莫名感觉有种冲动，催促着他试探更多，不管是自己这具身体，还是让自己这具身体变得奇怪的人。
上次拍照时就是一秒红成小番茄，现在要怎么戳，才能再次看到那一秒涨红的场景呢？
他用拇指按摩大腿肌肉，假装为难，给自己的恶趣味找理由：“是不是做完运动没及时拉伸？怎么摸上去这么硬？”
被别人摸着大腿按摩的感觉不在程思远的数据包里，他完全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只觉得被碰到的地方都酥麻一篇，燎原烈火般席卷了他。
裴舆清不知道摸到哪里，那阵酥麻闪电般劈过来，从大腿一路到脊椎。
程思远唰得站起来，脸涨红。
裴舆清仰头看他，眉头不自觉挑了下。
居然真的，戳一下就能红成这样。
而程思远呼吸凌乱，他胡乱捞开裴舆清放在自己腿上的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我我我……我回去拉伸一下。”
说完，同手同脚跑开了。
裴舆清看着他的背影，再次挑了下眉。
居然还能这样跑。
看来自己其实也并不了解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