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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旧事重现

作者:俞乘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白熙礼抬步向两人走去,闻竹好整以暇地抄手而立,准备看这名倔强少年下一步动作。


    可谁知,白熙礼站定看了一会儿,缓缓道:


    “我没什么想做的,让他们滚。”


    柴李听闻,又是如蒙大赦,又是惊诧非凡,却也不敢动。得了纪宣首肯之后,才颤巍巍地起身,向远处挪去。


    纪宣虽和闻竹一样疑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沉吟道:


    “奉劝你们不要想着报复之事,”像是猜到了两名纨绔所想,纪宣叫住二人,声音如寒刃般划过暗夜,“若再令我知道类似事——无论对谁——我纪宣在太学一日,决不会让他好过。”


    闻竹望着二人灰溜溜的背影,又看向白熙礼,眉头紧锁,越发确定这少年有病。若是她,定让他们先互相扇五十个巴掌再说!


    二纨绔落荒而逃,转眼间后园只剩三人。听闻竹一通讲说,纪宣才清楚来龙去脉。


    闻竹说罢又想起方才事,看着白熙礼,心中越来越堵:“你这小孩儿,若顺我一开始说的,哪有这些麻烦事儿,唉——”


    “我说过了,”少年低着头,声音依旧倔强,“那不是治本的方法,况且……我从不说谎话。”


    牛成精了?


    她差点背过气,天下怎会有如此固执之人?


    看着他脸上几排红红的指印,她强忍下骂人的冲动,转身拉上纪宣,就要离开:“罢了,罢了……二郎,我们走。”


    看着闻竹一脸无奈和不解,熙礼倔强的面容上浮现几丝裂缝。


    他怎不知此人仗义出手相助,甚至知道闻竹现在心里怎么骂他。也清楚自己所受的挫折苦难,有不少缘自这固执倔强的脾性;但更清楚,这种脾性,他白熙礼可能一辈子都改不了。


    白熙礼踌躇,最终出言叫住二人:“二位兄且慢。”


    他支吾道:“今日……多谢二位,我叫白熙礼,八斋的。”


    纪宣礼数周到,听闻此语,向他回以一礼:


    “无妨,日后他们若再来找麻烦,和我说便是。”


    闻竹始终不愿回头,他无奈宠溺笑笑,又补充道:“这位是十斋,闻修之;我叫纪宣,字殊成,是九斋的,现在十斋住着。”


    听他说是八斋的,闻竹突然想起往日贾学录割伤学子取血的事,回首看去,探寻的目光攀上白熙礼的手腕。


    “我认得你们,”熙礼像是想起了往事,言语中蒙上了几分哀伤,“是你们和斋长一起,抓住了伤害小武的凶徒。”


    熙礼心中暗自悲戚。杨斋长为人正直,古道热肠,在时常常保护他们年幼学子免受欺压。斋长一走,如柴生一般的纨绔没了顾忌,越发耀武扬威。


    见他目光暗淡,纪宣和闻竹这才明白。


    杨世英坚毅的脸庞浮现在记忆中,当日众人通力合作,杨世英的心性,人品,何人不赞叹。后来的事……大家都已知道,二人不由得惋惜。


    和白熙礼分道扬镳,两人往斋舍走去。


    闻竹想着方才的事,面色略显阴沉。


    看她心不在焉,纪宣灵机一动,拢了拢衣领,略显刻意地轻咳几声。


    果然得到了预期的回复。


    “你也是不要命了,”她转头挑了挑眉,眼中透着担忧,带着他快走几步,嘴上却没好话,“病还没好,就这样在冷风里到处走。”


    他随着闻竹加快脚步,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你说戌时之前回来,可时辰到了,你却还没回——我怎能安坐?”


    她轻笑:“这个倒记得清,怎不见你问我另一件事?”


    离休沐还有些时日,她出门前,耐不住这位病中同舍百般暗示,便答应为他在外带些东西回来。


    说着话,两人进了屋门,门扉一关,寒风被阻隔在外。


    想起方才场景,纪宣尚心有余悸,但凡他晚到一刻,只怕闻竹便不能全须全尾地回来。


    “人差点出事,我哪还想着——”


    纪宣还想说什么,闻竹转过身去,下一刻,一鼓鼓的精致纸包出现在眼前。


    “清风斋的,”她状似不经意,眼角眉梢全是笑意,“我可忍住了没吃,全留给你了。”


    满满一包糖渍杨梅。


    他满眼惊喜。上次他们和嘉惟董生等人出行路过,不过随口一提,纪宣自己都要忘了,她却居然记得。纪二郎捧着沉甸甸的包裹,心中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这下,你可没理由嫌药苦了?”


    发觉到越发复杂的目光,闻竹心中满意,在预料到他要出言时,转身先自己那边的书案走去:“别看了,我又不会抢你的。”


    似是没想到她会如此说,纪二郎微怔,随即笑了。


    真是嘴硬心软的一个人。


    ………………


    柴生回到斋舍,茶杯茶壶书册水盆摔了一地。


    两名睡下的学子被吵醒,一肚子的怨气,睁眼发现是柴生,只敢怒不敢言,轻哼几声,把头埋进被子里。


    “岂有……此理!”


    柴李相对而坐,柴生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李生不如柴生鲁莽。今日险些惹上纪二郎,他心有余悸,只想着把此事翻篇,免得跟着姓柴的惹出更大的麻烦:“柴兄,不过两条疯狗罢了,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柴生依旧气得发抖,李生低声劝道:“那纪家……我们还是不要招惹——”


    “他算个什么东西!”


    柴生一嗓子,整个屋舍内响起回声,把李生也吓了一跳。


    “纪二身边的一条狗罢了,都敢尿到我头上了!”下身还隐隐作痛,柴生胸腔起伏,无法忍受这份奇耻大辱。


    若没有姓闻的,姓白那小子早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更不会有什么姓纪的来给他苦头吃!


    李生悻悻不敢作声,柴生眸光幽暗,扯起嘴角,如地狱中的鬼怪般可怖。


    治不了纪宣,还治不了你吗?


    …………………………


    岁将暮,时既昏。寒风积,愁云繁。汴京十二月初的大雪,终究是降下来了。


    飞雪骤然造访,衬得夜里的太学越发静谧。董崇云提着灯笼站在檐下,目光迷失在漫天飞雪中,思绪不自觉回到那座北境边城。


    彻夜难眠的还有闻竹。她躺在床上,支起窗户,任由雪花落在脸上,消融,直到不见踪影。


    纪宣睡得安稳,这一夜,他什么也没有梦到。


    雪片飞舞,穿过倚红楼精致的镂花雕窗,抚上薛红莲眉间花钿。余光闯进一抹俏丽的红,周旋在几名妓女之间的唐义伦蓦然抬首,却只望见空荡荡的窗。


    天将明,景濯送父亲上朝,马一声嘶鸣,雪地空留两道深深的车辙。


    一场大雪,有人诗兴大发,有人冻死城下,有人盼丰年,有人苦炭价。造化一视同仁,吞噬万物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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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后几日,城中方清出路来,闻竹和纪宣便裹了厚衣,往城南去看望李娘子,逗留半日。


    雪后难行,和卫赐道别时尚有天光,待他们往回赶时,夜幕彻底降临。


    两人一同走在泥泞小径上,闻竹惆怅万分。


    离上一世李娘子去世的日子越来越近,她们看望时,娘子几乎连话都说不出。


    离她死去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罪魁祸首胡衙内早就不在太学,按理说祸端尚未发芽就被扼杀,何谈危险。可日子渐渐临近,她依旧不免心慌。


    从思考中抽离,脚下是积雪的咯吱声,抬眼看又是后园……


    似是不想忆起惨痛的过往,她这个月来总下意识避开此处,能绕则绕。今夜不得已从此经过,只想快些离开。


    路过枯枝下,来到干涸池旁,眼前景象与记忆深处的不断重合,手脚不自觉地开始发麻。她心中一悸,险些脚滑跌进路边雪堆里。


    “小心。”


    纪宣伸手捞过她僵硬的胳膊,踌躇片刻,转而握住她手腕。


    闻竹任由他拉着,不自然地催促:


    “天色这么晚,我们快些回去才是。”


    纪宣发觉她眼神飘忽,不知缘由,也没有多问。


    心跳加快,她几乎无法控制喷涌而出的创伤反应,只顾垂着头向前走。


    纪宣看顾着她,一路走得平稳。转过拐角,闻竹方长舒一口气,心跳逐渐平缓,对上身旁纪宣的目光,不知他有无察觉出不对,她干干地笑起来,极为自然拢了拢袖子:


    “唉,二郎,这时节太冷了些,瞧你——”


    砰——


    话音未落,耳中忽然一阵嗡鸣,眼前景物连带着面前纪宣身影开始不断震动。


    积雪的地面在眼前放大,闻竹脑中晕眩,不由自主地往下倒去。


    头上猝然钝痛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她勉力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冰冷的手扶上后脑,头痛欲裂。


    下一刻便要跌进泥泞之中,腰肢却被紧紧握住,随即似跌入一片沉香的海洋。


    稳健的心跳在耳边响起。


    砰——


    又是一记重击。


    下手的人用了十足的力气,沉闷的响声透过面前胸膛传导入耳中,抬头看去,纪宣痛苦地皱了皱眉,揽在她腰间的手臂却没有半分松懈。他将她护在身前,生生受了这沉重一击。


    纪宣越发收紧了手臂,忍着脊背传来的剧痛,心中只是后怕——他一个青壮男子隔着冬衣尚觉疼痛难忍,若这一棍打在她身上,不知如何凶险。


    他目光冷冽,回首一看,是许久未见的胡暻。


    胡暻看清纪宣的面容,眼中全是惊愕。


    “胡暻,你做什么?”


    纪宣扬声,沉静中漫着杀气。


    胡暻?


    闻竹忍着痛楚,抬起沉重的眼皮向前望:暗角中立着的正是胡暻,一并柴生李生二人人。


    看清了,她突然想笑。


    命运捉弄,她终究躲不掉。


    胡暻手里尚握着铁棍,无比讶异:“二郎?怎么是你?”


    纪宣的出现令他没能即时挥出第三棍,胡暻看向依在他怀中的那人,目光转为狠厉,再次握牢了棍棒,愤怒得无以复加:


    “纪殊成,这人我揍定了!你不要多管闲事!”


    今夜就算皇帝来了,也拦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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