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漱瑟缩了一下,快速转身看到身后的人后微微愣神。
“余简一。”雪漱有些冷淡,他起身略微后退几步,紧接着换上那不同于之前的表情。
冷漠,面无表情,没有一丝笑容。
“你忽然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雪漱的态度并不好。
若是之前的余简一遇到现在的雪漱,那么他的态度一定不好,甚至会想雪漱凭什么和自己讲话。
但是余简一在陪着雪漱养伤的那段时间实在是太知道雪漱的脾气了。
眼前的雪漱冷着脸,唇抿起,那双幽深得仿若寒潭里的玉棋子,整个人像是一块寒冰,和之前的雪漱大不相同。
可在这表面之下,余简一却额外看到了别的。’
那微微抖动的唇瓣,长而翘的眼睫上下扫过的频率,眼尾处不易察觉的一点粉红,以及那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手心里大约都是粘腻的汗。
明明脆弱得不成样子了,偏偏还要伪装成坚强的样子。又是为什么呢?
“我只是接到消息,你的奶奶去世了,我来帮你。”余简一的头发不再像之前一样疏于打理,头发更短了,断眉和寸头将他的五官衬托得更加凌厉。
说出来的话带着十足十的不可信。
雪漱轻轻皱眉,撩起眼皮看了余简一一眼,却又不说话。
头上戴着的白色三角巾让雪漱看起来更加脆弱,脸颊处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了一点灰尘,在雪白的皮肉上格外刺眼。
余简一稍稍低头,随后抬起手,手背刚往雪漱的脸颊处探去,动作却一滞。
雪漱在感受到余简一抬手的那一刻,立马偏过头去,在双方都停滞的那一刻,余简一只能瞧见雪漱晃动的如同蝴蝶翅膀一般的乌黑眼睫。
“擦掉脏东西而已。”余简一的声音平淡,因为是个健壮的男性,喉结明显,声线很低,有着说不出来的低沉,好似在你耳边轻语。
说完,余简一并不在乎雪漱那还未转过来的脸颊,只是用不容置喙的动作和力气擦掉了那一点灰尘。
手背没有余简一的手心粗粝,但在擦过雪漱脸颊的那一刻,余简一还是忍不住感慨,为什么一个住在这里的男生,会有这样的澧艳的皮肉。
在这个寂静的客厅,动作之间,彼此都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距离有些近了。
余简一收回自己的手 ,整个过程中,雪漱从来没有给他一分一毫的视线。
但余简一却笃定无比,雪漱一定看见了又或者感受到了,不然在他的手背触碰到的那一刻,雪漱的身子为什么微微颤抖。
“谢谢。”雪漱依旧没有看他。
“所以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余简一的语气态度熟稔得仿佛他和雪漱是相识许久的朋友,这次的到来也是因为雪漱的请求。
依旧沉默不语,余简一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外面忽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两人都看向门外。
在雪漱的奶奶去世的那一刻围在门口的人在这一刻又再次涌上来,似乎比上午还要多。
雪漱的脸色霎时间苍白如纸,牙齿不自觉咬在唇肉之上,皱着眉,却还是伸手抓住了余简一的手腕:“你到我的后面去。”
力气很轻,只是给一点提醒,余简一却恍惚间觉得手腕仿佛被烫伤了一般,他几乎是像是提线木偶一般被雪漱拉到了身后。
站在雪漱身后的余简一只能瞧见雪漱的背影,那一截宛如残花的雪白脖颈。
“雪漱啊,考虑得怎么样了?”走在最前面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笑,身后跟着一群人。
雪漱的脸色并不好,他看着眼前所谓的同乡人,最后也只是垂眸不说话。
中年男人的脸色有些僵住,随后视线往后一看,外面竟然站在一个人,这个人他很熟悉,是节目里的那个男生。
他的眼睛一转,外面停了一辆看着就很贵的车,看样子就是他的了。
“叔,我想了想,我奶奶生前不喜欢这么多人,你说的丧礼我就不办了。”雪漱还是给出了最初的答案。
眼前的男人脸色更差了,后面的人七嘴八舌都在说怎么可以这样。
“哎哟,你也太没有良心了吧,奶奶去世了都不给办丧礼,到时候你奶奶做鬼也不放过你啊。”
“就是就是,不知道现在的小年轻怎么了,这么不孝顺,要我当初就不该管他。”
指指点点的声音越来越大。雪漱的呼吸有些急促,最后看向外面的这群人。
余简一的表情冷了下来,他看着眼前这些和雪漱生长在同一个地方的人,恍惚间又想到了雪漱背着新娘走了那么久,又做了这么多事情,结果一分钱都没有拿到的情况。
他正想要站出来,往雪漱的身前站定时,雪漱忽然说话了。
“各位,我不知道你们这样义愤填膺地站在我家门口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想要怎么办和你们没有一点关系,我家的亲戚早就没有了,和我奶奶唯一有关系的就只有我。”
“我现在和你说了我不愿意办这场丧礼,就请你们直接离开好吗?”
这番话顿时让那些脸上带着指责情绪的人们脸色难看起来。
“好歹我们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就这么对长辈说话的?”
雪漱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他的眼神阴郁,尤其是穿着只有在丧礼才会穿的衣服,看着就像是一抹薄薄的鬼魂。
男人打了寒颤。
“现在立马离开我的家,你们说的任何话我都不会听。想要我听你们的话,那就请多年前我求着你们帮我奶奶的时候一言不发的样子改一改。”
提到这件事情,许多人的脸色各异,他么窃窃私语许久,最后还是领头的男人看了一眼雪漱身后的陌生人,直接离开了。
一时间整个房间又恢复了原来的安静。
余简一的表情有些微妙,他看着依旧背对着他的雪漱,神色莫名。
在这之前,余简一从未想过雪漱还有这么强硬的表现,毕竟之前的雪漱是被周怀青故意弄伤还会反过来道歉的人。
就好像是之前一直是泥塑雕像一般的人,忽然成了坚硬无比的玉石,骨头很硬。
余简一沉默不语,却在思考的瞬间,瞥见了属于雪漱身上的不同。
雪漱的身子颤抖个不停,忽然传来了低低的呜咽声,戴着头上的三角巾簌簌作响。
余简一将手搭在雪漱的肩膀上,随后稍稍用力拉过,瞧见了雪漱的脸。
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眼睛泛红,眼泪打湿了睫毛,好似一团黏糊不清的羽毛,唇肉被雪漱死死咬住。
余简一皱着眉伸手钳住雪漱的下巴,稍稍用力,让雪漱的嘴巴张开。
被咬住的唇肉在刹那间冒出了血珠,口腔内的舌尖一闪而过,很快雪漱就强硬地闭上了嘴,什么都瞧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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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痛吗?”余简一垂眼,长而直的眼睫落下,轻声发问。
雪漱摇摇头,不愿意开口。
余简一松开手,紧接着站定远离雪漱,随后从自己的上衣口袋拿出了手帕。
手帕做工精细,在角落里绣着一个Y字,递过来的时候散发出一点水果香。
“擦干净眼泪。”余简一安慰雪漱,“先打起精神把你要做的事情做完。做完之后和我一起离开。”
“你也知道,你现在已经和那群人撕破脸皮了,继续在这里不过是等着被欺负。和我一起离开,回去继续读书。”
余简一的身量很高,他垂下眼皮低头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比雪漱成熟不少,明明是同样的年纪。
雪漱轻轻吸了吸鼻子,用柔软的手帕擦干净眼泪:“谢谢你。”
很多时候表示感谢代表着一种默认的同意,余简一嘴角噙着一点笑意,说:“不用谢。”
*
在雪漱的计划中他只需要为奶奶守灵一晚,随后便准备带着奶奶往镇上的火葬场焚烧,随后带着一小节骨头留下的骨灰前往余简一的城市。
但他忘记了一个因素,那就是这个村子里和他还有交情的一个人能——仇措。
那是一个夜晚,雪漱已经收拾好了全部的东西,火葬场的员工已经发了消息明天早上就会到。眼下雪漱要做的只是等待。
余简一正在外面和他带来的人不知大交谈着什么。雪漱沉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雪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你和雪漱是什么关系?凭什么拦着我?”
雪漱猛地起身,随后来到门口。
仇措正被余简一带来的秘书们拦住了去路,此刻满脸怒气,下一秒似乎就要爆发了。
就在仇措准备动手的时候,他忽然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雪漱。
“雪漱!雪漱!我有话和你说。”仇措的头发长了,依旧只戴着一边的耳钉,看向雪漱的眼神带着许多情绪。
余简一回过头来看向雪漱,没有什么表情,最后只是挥挥手,让秘书放行了。
雪漱看着仇措向他走了,心里却又许多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的情绪,他捏了捏自己裤子的口袋。
“雪漱,我知道奶奶去世了你很难过。我想要来问你的是,你要重新回去读书吗?我问了老师学籍还在这里,你还可以重新读书。”
仇措的语气很激动,却依旧克制地站在距离雪漱一步远的位置。
“我会重新读书的,但是我不会在这里读书。”雪漱的一只手揣在裤兜里,没有看仇措的眼睛。
仇措整个人僵住了,似乎不敢相信雪漱竟然不会在这里读书。
“那你要去哪里?”仇措追问。
“京市,我到到时候会带他去更好的高中读书,会请老师给他补课。”余简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不紧不慢地走到雪漱的身边,随后站定,紧接着手往下,顺着雪漱的手来到他的口袋。
紧接着一封信忽然被拿出来。
“既然雪漱都要离开这里了,这封他之前就不愿意收的信就还给你。你拿着信离开吧。”
余简一说话舒缓有度,薄薄的眼皮撩起看向仇措。
与仇措相比,余简一情绪稳定,胸有成竹,仿佛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包括雪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