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沙沙作响。
谢年几次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他坐起身，抱膝默了许久，随即掀开被子起身出门。
他一个翻身就来到屋顶，随即慢慢躺下，静静看着天上那轮月亮。
记忆中看到这么漂亮的月亮还是在五岁以前。
他抬手，手掌分割月亮，将月亮雕揉成各种模样。
这山下人的实力并不高。
为什么娘你们当年回不来？
谢年望着眼睛发涩，他闭了闭眼。
娘，我好想你。
那段记忆太刻苦铭心，让谢年始终挥之不去。
死亡对于谢年来说从不陌生。
灵山从不避讳死亡。
他一两岁的时候，自己养的老虎死后，他娘亲跟他讲得很明白:“年年，你的老虎呢，已经死了。死的意思呢，就是你的兔子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做任何事情了。”
谢年眼里还闪着泪光:“我不明白。”
“迟早会明白的，”谢天清蹲下身来宽慰道，“不过年年要记住，死亡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我们要敬重它，但没必要畏惧它，只要你还记得呢，那它就会一直活在你的记忆里，陪伴你直到彻底死亡。”
“好了，我们现在把大老虎给洗干净，然后刨个坑，我们把它放进去，只要你还记得，他就一直活在你的记忆里，大老虎死了，但我们年年还活着，所以我们年年记忆里的大老虎也还活着，他会一直陪着年年的。”谢天清安抚道。
谢年天真发问:“那如果我也死了，娘也会一直记得我吗？”
谢天清微微一笑:“当然了，不过在活着的时候，年年要和我们一起创造更多的记忆，这样，娘记忆中就有好多好多年年的样子，就算哪天年年不在了，娘也还有好多好多记忆中的年年陪着，好不好啊？”
谢年听不懂，一味地应道:“好。”
次日，云岁醒来的时候，看见谢年从外边回来，身上还布满晨霜的冷意，他笑问道:“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谢年说道:“醒得早，又听见外面早点的吆喝声，我就下去了。”
却说几人吃完早点就驱车离开了，而因着谢年，有不少大家能人备了礼想与其有个交识，等过来的时候却只能扑了个空。
路上，谢捷几人也是兴致满满，一如之前的谢年。
“谢年，这山下的灵气好稀薄，我修为都上不去，”谢捷跟在谢年身边，说道。
谢年说道:“你没发现这山下的修者都是男子吗？都是只进不出的玩意，灵气能不薄才怪。”
女子天生灵体，可孕育生灵，而对于灵气，若在正常情况下，女子吸收灵气化为力量，百年之后葬于黄土，其灵体仍可反哺天地，形成一个良性循环，使天地间灵气更为浓郁。
而男子为石体，更适合练体，于灵气只进不出，而山下却抑女子扬男子修行，长此以往，天地灵气自然日渐稀薄。
本身修者以女子为主，男子为辅亦也不伤灵气。
可惜山下男子利用石体优势，于灵气未明之前强占先机，迫压女子，导致了如今灵气稀薄的局面。
“谢捷，别担心，就你现在的修为，也差不多是打遍山下无敌手了。”谢崝边吃着点心边说道。
一路行走了许久，车轮碾出一路痕迹，至暮夜降临，也没看见可以停住的地方。
云岁环顾四周看了一眼，说道:“看来今晚我们只能宿在荒野之中了。”
这时，谢崝眼尖，远远看见有丝丝光亮:“那好像有个村子，我们不如过去看看。”
云岁说道:“行，那我们过去问问。”
而等众人循着光亮走进村子时，却发现村子里也过来了一伙人，像是在探查什么。
众人穿着极为朴素低调，但谢年几人一眼瞧出对方都是修者。
谢崝扇子轻盖在自己下半张脸上，若有所思。
那为首之人看见众人，随即上前说道:“几位是外来的？”
云岁语气温和，客气回道:“正是，路过此地，见天色已晚，想过来寻个歇脚的地方。”
为首的人直接说道:“黎月，我记得我们那还有几间空屋子，让给这几位外客住下来吧。”
云岁一怔，头一回见到有人如此热情的。
或许是看出云岁的犹豫，那为首的人解释道:“我们都是除妖师，听闻此地有妖邪作祟，故而来此除妖的，几位不必担忧。”
“云岁多谢阁下帮忙，”云岁道完谢又问道，“还不知阁下姓名？”
“黎英。”那为首之人说完，其中一名女子出来去请和带领云岁众人过去。
而等随人来到一处院子，那女子也离开了。
谢年说道:“这里确实妖气很重，不过那几个除妖师水平不低，但眉宇凝重，应该这妖兽不好处理。”
云岁忽然说道:“刚才那些人可能就是百木宗的弟子。”
众人疑惑：“怎么看出来的？”
云岁解释道:“除妖师为女子的本就不多，厉害的更是稀少，百木宗就占了一大半，也是百木宗现任宗主上位以后，女子除妖师方才有正规的资源培养。”
听到这些话，谢年突然蹦出一句话:“你们山下人都有病。”
谢捷附和道:“病得还不轻。”
这话倒是没有任何人反驳。
而云听语听到云岁说得话，语气微微有些激动:“就是那个特别厉害的女宗主？！”
谢崝缓缓抬头，看向谢年，不解道:“宗主不就应该是女的吗？”
谢家三人目光也是齐齐看向谢年。
谢年同样无话可说。
此时，云听语忽然出声道：“少主，你不是说那几个是百木宗的弟子吗？如果我们帮他们除了妖祟，那进入百木宗岂不是更加方便。”
这倒是个好办法。
听到这话，云岁略微思索，点点头:“确实，那我们就暂且留下来几日，听语，明早你将银钱送过去，就跟人家说马车坏了要再借住几日，如果不可以，我们再另寻他处。”
“好。”
商议好，云岁出声道:“天色不晚了，舟车劳顿，先洗漱好好休息一夜吧，明日再商讨妖兽事宜。”
“都回去睡吧。”谢年起身说道。
谢崝依旧瘫坐着，朝谢年伸出手，谢年面色无语，但也还是一手把人拽起:“睡前少吃点，对身子不好。”
“知道了。”谢崝靠着谢年肩膀说道。
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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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屋子，谢翊同谢年说道:“少掌门，你有没有察觉到这个村子有很重的血气，有点诡异。”
“还有很重的怨气气呢，”谢年说道，“安心睡吧，有我在，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说完，谢年也一把推开谢崝:“你也回去睡。”
烛火一盏盏熄灭，夜深人静，风吹动叶梢，走向夜幕的曲色。
枪掠风声，声声入耳。
谢年走出屋门，腰间长鞭随风微动。
见到谢年，在屋后练枪的云听语奇怪问道:“谢姑娘，你怎么在这？”
谢年双手抱拳，眼神悠悠地看了一眼昏暗的山头，他忽然说道:“我教你一套枪法，你要不要学？”
“当真？”云听语欣喜道。
经过这些时日的了解，他自然知道谢年全身上下都是厉害的东西。
这枪法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自然。”谢年接过火龙枪，颠了一下，随即向云听语舞了一套动作。
云听语不察有他，眼神紧紧锁在谢年身上，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谢姑娘你可真厉害，什么都会。”云听语说道。
谢年却不拿大:“枪法我只会这一套。”
“这枪法好厉害，”云听语练习刚才谢年教习的动作，信心也开始增加，“以前家主也请人教过我，可惜总不得要领。”
“似乎从未见你提及过你的家人。”谢年随口提道，目光仍是落在远处。
云听语说道:“我五岁那年我生父母把我卖了，我逃出来后差点冻死在雪地里，是家主和少主将我捡了回去，家主和少主就是我的家人。”
谢年收回目光，他指点说道:“你的手抬高点，力道再重些，刺出去的时候要快。”
“哦，好。”云听语应声。
片刻，谢年说道:“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行，”听谢年这话，云听语虽还想继续练习，但最终还是收了枪准备回去，却看见谢年一动不动，问道，“谢姑娘不回去吗？”
“我再欣赏一会儿夜色。”
云听语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说。
只是他走后，谢年的身影也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次日一早。
清风徐徐，白露未晞。
云岁起身后，便让人去买米借锅烧了一锅粥当做早点。
但直到众人纷纷都下来完了，却始终不见谢年身影：“谢年呢？”
云听语去谢年屋里看了看，回来说道:“没看见在屋里啊。”
云岁又接连问了谢翊等人，但都是没看见。
却说这时门外响起动静，众人赶忙出来。
就看见谢年拉的板车和黎英抱着的那小孩走进了院里。
云岁上前几步，粗略看了几眼，朝听语说道:“听语，去拿茶。”
随即他看向谢年，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谢年简单解释道：“这个地方妖气太重了，摘天一直在闹，我便去查了一下。”
云听语恍然大悟：“所以你是昨天晚上出来后就再也没有回去？”
谢年点点头:“我们盯了一夜，一直到他有所行动。”
云听语问道:“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