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内心像翻滚起了巨浪一般，但玉凝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移开了视线，专注地盯着下面的打斗。
沈临不是不喜欢自己吗？怎么又一直看着她？
玉凝不再扭头看，但她知道，那道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
因着这些人的境界都不低，容貌和姿色各有千秋，总的来说，是一个分外赏心悦目的比试。
过了几轮，忽然爆发了欢呼声。
台下是齐航和另外一名弟子。
齐航的装扮不同往日是一副纨绔的打扮。而是穿上了墨影山庄的弟子门服。
这套白金色的常服是墨影山庄下发给弟子们专门用来训练的。
他一跃上了太，冲观众席抱拳。
齐航身为少庄主，且面容姣好，山庄内不少女弟子对他暗生情愫。
眼下他也上场了，惹得观众席频频爆出尖叫。
还没等玉凝开口询问他为什么要上场，一旁作陪的齐铮鸣淡淡笑道：“这小子，说是要锻炼自己，非要上场不可呢。”
蓝恬放置膝上的双手默默握成拳。
比试开始，齐航先行一步，将从内力运的气化成的掌风袭向对面。
对面那人的武艺比他高出许多，只稍稍侧身便躲了过去。
二人缠斗了几个回合，玉凝看出来，齐航完全不是对面那人的对手。
但对面那人也不急着打败齐航，颇有些和他玩玩的意思在。
齐航也看出来了，发出的招数更快更狠，想一举将他拿下。
可实力差得不是一点半点，纵使齐航再奋力，也鲜少碰到对方的衣角。
又过了一会，对方似乎有些不耐烦，想结束争斗了。
于是，他开始进攻。
齐航笑了，终于开始认真了。
但他很快便笑不出来了。
对方的出招快准狠，和他不是一个等级。
齐航结结实实地挨了几个拳脚之后，倒在地上。
那些拳脚都含着内力，普通人若是挨上一次，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
即使是修者，面对元婴级别的人，也好不到哪去。
齐航已经尽力了。
墨影山庄没有什么趋炎附势的传统，一切靠本事说话。
他理理衣角，似笑非笑对齐航道：“少庄主，您这就倒下了吗？”
齐航嘴角带血，有些狠狠。
若比拼赚钱和生意头脑，墨影山庄无人能及。
他想打赢，这样就可以在赢了之后，和蓝恬再说一声，可不可以不要分开。
但此时，他已经没有脸面再去找蓝恬了。
负责当判定人的长老登上台，宣布那名弟子获胜。
齐航一瘸一拐地下场了。
有女弟子想搀扶他，都被他甩开了。
获胜的弟子见他还有那么多女子簇拥，心生嫉妒。
“不过一个败者，有什么可在意的？”
他只不过没有一个好的容貌和当庄主的爹，其他哪点比齐航差？
这次他自告奋勇和齐航切磋，也是存了想看他笑话的心思。
没有人理他。
他冷哼一声，准备下一场比赛去了。
齐航下场之后换好衣服，在想要不要去凉亭找蓝恬。
他想到昨日蓝恬那冰冷的脸，有些打退堂鼓，怕去了又会惹得她厌烦。
但他好想去看一看蓝恬。
他很想她。
这么想着，他便慢慢走到靠近凉亭的树林后藏起来，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蓝恬。
像是心有所感，蓝恬猛地回头看向他的方向。
忽然站起来往那边走。
玉凝想问她去干什么，却看到齐航的半边脸出现在不远处。
她便不说话了。
不多时，齐铮鸣也被人找来，离开了凉亭。
看顾他们的弟子在很远的地方，只能看见，听不见声音。
凉亭里登时只有玉凝、朝天和沈临三人。
沈临开口道：“没想到，灵兽化为人形，竟也与人无异。”
朝天听出他话里的讥讽，回嘴道：“我也没想到，看似是人，做的事竟只像一半人。”
这是在说他让玉凝伤心，类同禽兽。
沈临心中的懊悔一直都在，但他面上不显：“朝天一族的口齿还真是伶俐。”
朝天咧嘴笑：“彼此彼此。”
听着两人的唇枪舌剑，玉凝一头雾水。
为什么沈临忽然要朝朝天发难？
不是他说……她配得上更好的人吗？
现如今有了这个人，沈临又为何不满意呢？
玉凝想不明白便不想了。
选拔赛很快便到了尾声。
即将谢幕之时，沈临站起身。
“你敢不敢与我比试一场。”
朝天不惧：“敢又如何？”
沈临和朝天迈步找负责的弟子去说明了情况，弟子们派人去询问齐铮鸣，得到的回复是可以。
他们便去做准备了。
玉凝更是搞不清楚状况。
为什么突然就要比武了？
不多时，两人出现在台下。
沈临鲜少穿这样风格的常服，白金色显得他更加肤白，腰间紧束一条金色腰带，整个人看上去腰细腿长，颇有几分风流的味道。
朝天也脱去墨色锦袍，身着白金色衣服，倒是少了几分妖媚，多了一丝俊美。
他额上的触角还在。
其他弟子对二人的身份感到好奇，特别是朝天。
“他头上有角！难道是什么神兽吗？”
“应该是灵兽吧。”
“啊？灵兽不是会攻击人吗？”
此话一出，附近的人议论声更大了，还有人对灵兽能上台提出质疑。
有见多识广的人解释道：“能化为人形的灵兽早就开了智，和人无异。”
周围的人这才放松下来。
朝天的触角留着，不只是为了表明身份，他还说，觉得这样更好看。
“你们有你们人觉得好看的皮囊，我们也有我们觉得好看的样子。”
没了危险，弟子们又在议论。
“他们的容貌可真是出色呢。”
“不知是哪个宗门的人，好想认识一下……”
大部分人对灵兽没有兴趣，议论的重点都在沈临身上。
玉凝听到很是吃味。
也不知道他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长老一声令下，比试开始。
沈临举起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剑，指向朝天。
玉凝没见过这一把剑。
看起来，沈临对这场比试上心了。
沈临面无表情地看着朝天，淡道：“承让。”
这样的人不配在玉凝身边。
他要将心怀不轨之人赶走。
朝天还不是很懂比武的礼仪，胡乱抱了个拳便冲了上去。
两人的速度很快，只一瞬，便扭打在一起，只能看到偶尔一闪而过的亮光。
玉凝定睛看，还是能看到二人的来回招术。
从他们的手法和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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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看，都出了全力，势要打得你死我活。
他们原本还在台上打着，一会之后便打到了台下。
按规则，只要掉到台下便输了，但两人皆在台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判。
幸好，他们很快便又将比武换至台上，速度不减。
之后，二人的打斗时而在台下时而在台上，长老也不再纠结，而是安心等结果。
在场的低境界之人只能看见一阵风，茫然道：“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高境界之人本不屑看墨影山庄之外的人打斗，但也渐渐被台上所吸引。
又打了将近一刻，渐渐能看见二人的影子。
想是力气没那么足了。
打斗时，不住有什么东西飞溅开来。
有靠得近的弟子被殃及，他一摸溅在脸上的液体。
是血。
空气中开始弥漫淡淡的血腥味。
玉凝也闻到了。
她翻过凉亭，往台边跑。
不管是谁，她都不愿那个人出事。
她刚跑到台边，胜负就已分出。
沈临气喘吁吁地站在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朝天。
朝天浑身是血，倒在台下。
他低着头，眼中的情绪看不分明。
尽管沈临是赢家，他身上的血也让人触目惊心。
他看见玉凝在台边，收敛了散发出来的恶意。
“玉凝。”
是这两个字的嘴型。
他的眼神充满欣喜，笑意极尽温柔。
好像在和她说，看，我打赢了。
朝天有上古神兽的血脉，打斗时可以将大部分潜力逼出。
可以说，这是沈临打得最辛苦的一次。
还好，他赢了。
但玉凝一眼都没看他，反而扶起朝天。
“你没事吧？”
她知道朝天的伤还没好，又这么一比试，身上的伤口肯定恶化了。
玉凝体验过很久受伤的痛感，她不希望她身边的人也受这样的苦楚。
朝天的胸膛被沈临打了一掌，呼吸时还有些隐隐作痛。
他靠着玉凝站起，咳嗽了几声。
“还好，这点小伤没什么的。”
玉凝想到，自从和朝天第一次见面，便和卓阳一起布阵，伤了他。
第二次见面，是她被龙初莹放倒，朝天来救她，被龙初莹伤。
之后的每一次，都是他陪在她身边，身上的伤就没好过。
她低下头，愧疚道：“对不起。”
朝天摆摆手：“不用道歉，这也是我的选择。”
尔后，他悄悄在玉凝耳边说。
“但是我说沈临喜欢你，是真的。不信你看。”
玉凝又往台上看去。
只看到沈临悲伤的眼神。
那眼中，还湿漉漉的，仿佛下一秒就要下起雨来。
沈临想将玉凝叫出声给她听到，但碍于她的身份，最终，他吐出两个字。
“宁雨。”
他抖着声音，身形摇晃。
玉凝撇过头不去看他，忽略心中密密麻麻的疼。
“走，我带你去疗伤。”
她强忍住再看一眼沈临的冲动，扶着朝天离开。
沈临的心意没有逃过朝天的眼睛，他笑了起来。
“你看我就说吧。”
朝天没有力气，只能任由玉凝将他带走。
只留下沈临一人在原地。
他又被抛弃了。
但这一次，是他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