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新生季。
桑煦也是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
桑彪很忙,几次不得已将桑煦带到公司照看,看到他小身影独自坐在沙发上,无声玩玩具,孤单的模样,桑彪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很喜欢桑煦陪伴在自己身边,可他又没办法给予桑煦需要的陪伴。
将桑煦送去幼儿园,有同龄人的陪伴,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七月底。
桑彪将这件事和桑煦说了。
桑煦手中是小汽车,看着面前的桑彪,懵懂歪头。
“幼儿园?”
“对,芝芝会见到一群和你一样大的小朋友,上午你们都去到幼儿园,中午在幼儿园吃个午饭睡个午觉,下午各自回家。”
小班的小朋友年纪比较小,报了名后,会有几天的体验课。
幼儿园离小区只需五分钟步程,八月二十五号,桑彪带着桑煦走进幼儿园。
桑彪没特意为桑煦选私立幼儿园,选定的是一家公立幼儿园。
这家公立幼儿园就不错,位于市中心,建园年份许久,师资稳定。
桑煦被分在柿子班,一个班十五个小朋友。
两人慢步走到幼儿园,顺着指引来到班级,班级里已经有三五个人了。
几个小朋友正在玩具区玩着玩具,桑彪环顾班级。
“你好,顾老师?”
报名成功时,班主任打过电话,就是自称顾老师。
听到桑彪的声音,独自坐在小凳子上的女生猛地抬头。
“你好,”她看了桑彪一眼,注意力顿时被桑煦吸引过去,主打招呼。
“小朋友好,你叫什么名字呀?”
忽然来到陌生环境,桑煦有些紧张。
正打量周围的环境,注意力主要放在不远处看着和他差不多大的小朋友身上,没听到顾老师的声音。
还是桑彪叫他,桑煦才发现自己面前还有个人。
离得太近了,桑煦下意识往桑彪身后躲。
桑彪蹲下身,揽着他一起看向面前人。
“芝芝,这是顾老师,是以后要教导你的老师。”
早在先前,桑彪就给桑煦解释了以后他要待的环境是什么样的,自然也解释了老师是什么。
“顾老师好,我是桑煦。”
桑煦小声打招呼,说罢,仰头看看桑彪。
见桑彪点头,桑煦放松下来,露出一个腼腆的笑。
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顾老师面上笑意深了几分,将名单上桑煦的名字后勾上一个勾,将身旁的小篮子拿起来。
“第一次见面,顾老师想送桑煦一个见面礼,桑煦挑挑有没有喜欢的。”
桑煦快速在小篮子里扫视,他没立马伸手,而是问。
“哪个都可以吗?”
顾老师抬头看他。
“是的,只要你喜欢。”
这种场合下,桑彪很乐意当一个透明人,看桑煦和老师相处。
要是相反的情况,顾老师只顾及他,不顾及桑煦,那他真的要考虑是不是要换个班级。
得到首肯,桑煦伸手拿起小篮子里的小车,上下打量,细声细语对顾老师说谢谢。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桑彪带着桑煦往玩具区走,给后面来的小朋友和家长让位。
玩具区占据了教室的三分之一空间,位于教室的最后方。
和玩具区紧挨着的是一面小柜子,看柜面上的残存的痕迹,到时候开学,每个小朋友应该都可以分到一个小柜子。
玩具区有许多各种各样的玩具,桑煦挑了几辆小车,自顾自玩起来。
他们玩的开心,坐在他们身边的三四个大人面面相觑,纷纷露出苦笑。
明明互相之间只隔了一个人不到的距离,几个小孩却并不理会一旁人,只自顾自玩着。
这可怎么是好。
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心声,没一会儿,教室里逐渐热闹起来。
几个小孩子叽叽喳喳跑到玩具区,横冲直撞,却又很好的缓解了气氛。
没一会儿,小朋友们都到齐了,顾老师走到教室中间拍拍手,立马吸引了大部分小朋友的注意力。
“各位家长和小朋友们,欢迎来到柿子班,我是柿子班的班主任顾老师,接下来,我们一起做几个小游戏互相熟悉一下吧。”
顾老师说着,指挥小朋友们围小椅子坐一圈,呈半包围的小圈,坐在顾老师面前。
大人们或坐或站在小椅子后面,退出小朋友们的视野。
小朋友们一开始总会下意识转头看家长,但几个小游戏过后,他们逐渐被顾老师的话语和声音吸引了注意力,不再转头。
就是桑煦也逐渐松了抓桑彪衣角的手,咯咯咯的笑。
体验课只持续上午半天,在十一点结束。
顾老师站在教室门口,和小朋友们挨个说再见,挥手告别。
回家的路上,桑煦蹦蹦跳跳,开心极了。
两人回到家,王阿姨已经把中饭做好。
边吃午饭,桑煦叽叽喳喳和王阿姨说着今天在幼儿园的事情。
从未见过他这么活泼的样子,眼热之余,王阿姨笑得合不拢嘴,认真应声。
直到吃完午饭好一会儿,桑煦开始犯困,桑彪带他回到房间,屋子里才算安静下来。
王阿姨洗好碗,没立马去休息。
在客厅稍稍等了会儿,见桑彪出来,她站起身。
见到王阿姨,桑彪脚步顿了下。
“王姨,怎么没去休息?”
“我寻思了一下,孙少爷去上幼儿园之后,少爷中午也在公司吃,午饭是不是就不需要准备了?”
桑彪想了想。
“平常是这样的,周末还是需要。”
王阿姨点头。
“我明白的,周末还有每天的早饭晚饭。”
她攥紧身上的围裙,显然有些紧张。
“我孙子在这附近上小学,我想平常中午去一趟,给他烧烧饭什么的、”
桑彪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大概是身边也有了需要照顾的孩子,他难得耐下性子。
“他多大了?”
“三年级了。”
王阿姨说着,叹口气。
“父母双职工,他每天中午放学回家都吃的前一天晚上的剩菜,这么点大的小孩,吃这些营养也跟不上啊。”
先前在老宅工作,时间和距离上都不允许,王阿姨看在眼里,心疼在心里,但是没办法,现在离得这么近,她很想做点什么。
见桑彪没说话,以为不允许,她松了攥紧围裙的手。
“没事,不行也没关系,我就是问问,就是问问...”
话语还没说完。
“好啊。”
“啊?”
见王阿姨呆住,桑彪好笑。
“王姨,我说可以。”
反正中午也不用烧饭,可以说是大半天的空档,为什么不可以去?
“不过等桑煦稍微熟悉幼儿园的生活后,偶尔还要劳烦王姨帮我去接他放学。”
王阿姨连忙点头应声。
“我就烧个饭,最多下午一点就能回来,接孙少爷肯定来得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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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煦上幼儿园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桑彪早上起床,送桑煦去幼儿园,然后去公司。
不忙的时候亲自开车去接桑煦回家,剩下的工作就在家里完成,忙的时候让王阿姨去接,陪到他到家。
日子逐渐过上正轨。
不能去接桑煦的日子,桑彪很期待下班回家,桑煦每次都会笑着跑来,叫着舅舅欢迎回家。
这天,桑彪下班回家,打开家门,预料之内的身影没有出现。
“芝芝?”
家里稍显冷清。
桑彪关门换鞋子,将包随意丢到沙发上,径直往房间走。
打开芝芝的房间门,人果然在这。
王阿姨也陪在一旁。
“芝芝?王姨?”
不同以往的是桑煦的表现。
听到桑彪的话语,他非但没转过头,反而还将头转过去。
这是怎么了?
桑彪无声看向王阿姨。
几分钟后,两人关了门,来到客厅。
王阿姨也不太知道情况,只是放学的时候,桑煦就不太高兴,看着闷闷不乐的。
回来的时候点心也不吃,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发呆。
桑彪皱皱眉。
“我知道了,我问问老师情况。”
给老师发去信息,暂时没得到回复,桑彪想了下,往桑煦的房间走去。
敲敲门,没得到回应,桑彪轻轻推开门。
桑煦还是刚才的坐姿没动,桑彪几步走到他身边,将人抱到怀中。
幼儿园的运动量很大,短短一年,桑煦长高长壮了许多。
顾老师教导他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桑煦便不再让抱。
最多只让抱一下。
仔细算下来,桑彪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好好抱过他了。
桑彪将人抱到怀中,轻声问。
“芝芝这是怎么了?”
意料之中的没得到回答,桑彪并不在意,自顾自接着说道。
“是不是因为我这段时间都没空去接芝芝?明天好不好,明天我肯定去接芝芝。”
桑煦使劲摇头,话语闷闷的。
“我不要去幼儿园了。”
不要去幼儿园?
桑彪皱眉,第一反应是,是不是有人欺负他。
将桑煦从怀里捞出来,桑彪语气严肃。
“芝芝,幼儿园里是不是有小朋友欺负你?”
眼前人是那样关心他,桑煦攥紧了衣角,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话语带着哭腔。
“他们都有爸爸妈妈,就我没有,他们说只有坏孩子才没有爸爸妈妈,说我是坏孩子。”
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滴到桑煦的手上,又顺着手滑落,最终落到地毯上。
桑煦什么时候哭得这么伤心过,桑彪将他抱到怀中。
“芝芝知道的,妈妈最喜欢的就是芝芝了,只是她生病离开了这个世界,所以不能陪在芝芝身边。”
“那爸爸呢?”
桑煦哑着嗓音,一年多前的事情他记不太清了。
唯一记得的就是。
“爸爸不要我,他更喜欢哥哥。”
身边人温暖又让人心安,可此时,桑煦心中却是盛满了不安,他抬手攥紧桑彪的衣角,恐慌将他围绕。
“舅舅以后肯定会有自己的小孩,要照顾他,就没人要芝芝了。”
老师说,有直接血缘关系的是一家人。
他不是舅舅的孩子,舅舅和他不是一家人=舅舅终究有一天会不要他。
桑煦不敢哭了,深怕遭到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