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箱根已经是三天后。
来的时候只有秋庭一羽一个人。出门时鬼舞辻无惨似乎接到了谁传达给他的信息，说有事，之后会来找他，然后就消失在了一扇纸门后。
‘夫妻’关系十分诡异，但莫名其妙还是挺和谐的，和谐到白川前辈都不想说出太煞风景的话。
但他不得不说，不然这样下去他们管理局的金牌调派员就要在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里迷失自我……
——了？
“找到了……嗯？好像不是这个。”
一天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完，华灯将歇的夜晚，一辆车停在繁华大街边上。
秋庭一羽坐在车内，看着一名急匆匆跑过车窗的黑短发紫眸少女，确认两眼她脑袋上的蝴蝶发饰后，摇了摇头。
但下属递来的消息说这样发饰的人是找到两个，秋庭一羽摸着下巴思索：“找错了应该不至于……分开了？附近应该出事了，得再找找。”
「？你找蝴蝶忍干什么？」
“是找蝴蝶香奈惠。”秋庭一羽纠正道。
“因为无惨有了我这个目标，导致最近鬼的活跃范围向关东地区靠拢了不少，鬼杀队的柱为此调动。我让枡山派人去找，在箱根附近发现了花柱的踪迹。”
他指了指后脑勺，对应的，是刚刚跑过去的少女后发上就绑着蝴蝶发饰，“这个特征很明显，她们俩都挺好找的。”
白川前辈没明白：「所以……？」
“所以，鬼的活跃范围向关东靠近，导致上弦鬼也在向关东靠近。我和万世极乐教一直都保持联系，最近，他们的教祖大人出现在了这里。”
「……？！！！」
白川前辈瞳孔地震：「这个我记得，是事件点——花柱和童磨的遭遇战！你要去救人？但童磨把事告诉无惨怎么办，你们关系才刚刚升温一点点啊！」
“就是要这样才好啊。”
秋庭一羽笑了起来，他知道鬼舞辻无惨为什么不和他一起来，鬼在调查他的过去，想挖掘出他潜藏的那部分。
但他不在乎，甚至乐见其成。
“他想知道我的秘密，想用我和鬼杀队、产屋敷家之间的关系拿捏我，然后得以博弈中胜下一局，夺回主动权。”
“可是，凭什么呢？”
“十二鬼月、无限城，他的那些秘密，不也没告诉我吗？”
秋庭一羽悠然说道，他弯起眸子，铅灰瞳孔闪着狡黠的光：“我不介意被赢。但想胜出，就得等价交换，让我知道他的部下、领地、能力……乃至一切秘密才行啊。”
「草啊，之前你是演的就早说啊！我都差点被骗过去了！」
“那怎么行，这个科目我和源一郎都是满分，不表演一下前辈你怎么知道我靠谱呢。”
「你他妈……算了。」白川前辈无视了洋洋自得的下属，问了另一个问题：「所以你过来救人，就是为了给无惨暴露出一个缺口？」
“倒也不全是。”
秋庭一羽说：“多一个存活就多一份世界线影响，多一份影响就多一份力量的攫取、以及我的任务评分也会多一项加分。”
“这样下去，”
他打了个响指，心情愉悦。
“复活，指日可待。”
「你们效率厨……」
白川前辈以手掩面，一时无言以对。
是他想多了。
秋庭一羽这种当初刚死来管理局时狼狈得像只落水狗一样执念着想要回去的人，怎么可能会对自己世界之外的人有所留恋。
喜怒哀乐，生死荣辱，全都是计划的一部分罢了。
-
十二鬼月。
那个拿着对扇，有着象白发色琉璃瞳的青年，是序列上弦之月的鬼。
蝴蝶香奈惠确认到这一点后大口大口喘起气，嘴角血迹不住地滴在地上。她的手捂着受伤的另一只手臂，鲜血止不住地涌出伤口，身体几乎力竭，没法再继续战斗。
她从来没想到，只是一次例常的巡逻，就会在平日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撞见十二鬼月中的上弦之贰。
百年来第一道上弦鬼的消息就在眼前，可她没法传递出去。
上弦与下弦的实力，几乎是天壤之别，鎹鸦被杀，她的体力已经透支……根本没有机会。
会死。
蝴蝶香奈惠清晰的意识到了这个结果。
她现在只希望和她一同执行任务的妹妹蝴蝶忍不要在这个时候找到这里，上弦之贰的力量太强盛，忍不会是他的对手。
“真是个善良的女孩子，这个时候居然还在想着别人吗~嗯嗯，可爱的人类就应该是你这样的才对，那种家伙果然是异类~”
上弦之贰一步步逼近。
失血与失温让蝴蝶香奈惠的视线渐渐恍惚，眼前的鬼身形出现重影，她试图用日轮刀刺伤自己来保持清醒，但从脚下蔓延上来的冰棱结晶让她的身体快要失去感知，腿脚发软，眩晕越发严重。
蝴蝶香奈惠只能听见鬼在笑着，声音悲悯到残忍：“别太勉强自己呀，我会把你好好吃掉，不会浪费一根手指……嗯？你怎么在这里……？”
鬼的声音已经逐渐有些听不清了。
不行，不能就这样认输。
咬紧牙关，鲜血淋漓的手重重握紧日轮刀柄，蝴蝶香奈惠猛地撑起自己，用力抬起头。
忍还在等着她，鬼杀队的大家也还在背后支持着她，不能就这样向鬼低头——
“……诶？”
蝴蝶香奈惠愣住了。
不知何时，眼前只剩一轮明月，银白色的月光静静地从天空中撒在街道上，原本站立在那里的鬼却消失了。
街上空空荡荡，没有人，也没有鬼。
难道在其他方向？
蝴蝶香奈惠转头，就要警戒其他方向，手臂却忽然被一双手扶住了。
“还好吗？还活着吧？”
是陌生中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好像在哪听过，但绝对不会是能出现在这里、上弦之贰所在地的声音。
蝴蝶香奈惠就要反扣那个人的手防卫，却猛地一下，看见了出现在她身边那个人的脸。
是见过的脸。
她一时愣住了。
“你是……乌丸、先生？”
“……嗯？你还记得我啊。”
那个人低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很意外，但他似乎没怎么在意这份再相遇，只是说了一句：“先不说了，我送你去医院。”
话落，蝴蝶香奈惠便陷入黑暗。
昏昏沉沉中，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鬼杀队中，蝴蝶姐妹担任着治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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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屋」的重要职责。姐姐蝴蝶香奈惠习花之呼吸，已经成为了花柱，妹妹蝴蝶忍习虫之呼吸，现在已经是高级队员。
而在成为鬼杀队的剑士之前，她们也曾是无忧无虑的钟鼎世家，以药师为职业，是远近闻名的杏林圣手。
小时候，香奈惠曾经跟随父亲见过医药行的同僚。
大人们形形色色，来往交谈，那段时间的事情她其实已经记不得太清了，蝴蝶香奈惠只记得其中的一个人。
那是名更偏向西洋疗法的医师。
带着个金□□亮的女孩。
他与蝴蝶家关系还不错，蝴蝶家后来遭遇不测的善后是他出资处理的，蝴蝶香奈惠对他的印象很好。
后来意外发现他与鬼杀队当主有世交情谊，只是为了保护普通人，主公没有将鬼的事情告知，蝴蝶香奈惠才一次都没有去见过面。
她还记得曾经听父亲说起乌丸先生。
父亲说，这个人医术虽好，但在医药行中，曾经差点因为过分的举措被行业排挤，是后来广开医院才在医药行里重新被接纳。
而让他被古板守旧的医师们所抵制的，似乎是因为在做什么不太人道的疗法。
依稀记得，那个疗法好像叫做……
换血。
-
将花柱送往医院，秋庭一羽便回了旅馆。
他一点没有抢救鬼宿敌的鬼杀队剑士的自觉，换上一身灰白的浴衣之后，就去了旅馆的露天温泉区，喜气洋洋的泡澡去了。
泉水温热，温泉独有的轻微硫磺气味徘徊在露天浴池上空。秋庭一羽沉在池中，泉水没过腰腹，仰头往外一看，今夜星光灿烂。
就这么一个人呆了一会儿，忽然，水面震起一圈涟漪。
秋庭一羽抬眼望过去。
不知何时，屋檐阴影下赫然站立着一个身影，也不知道看了秋庭一羽多久，直到与他对视，才走出檐下。
鬼舞辻无惨没有继续那身女性装扮。他穿着件黑色的男式浴衣，也没有下水，而是走向秋庭一羽。
稍微仰后，抬抬头，就能对上双阴冷的梅红瞳。
鬼在秋庭一羽身后。
屈身蹲下，卷曲的黑发垂落。这样的距离，只要伸伸手，就能轻而易举拧断他的脖子。
秋庭一羽挑起眉，干脆向后仰去，露出白皙优柔的脖颈，眉眼带笑，灰瞳清亮，邀请道：“下来一起泡？”
“…………”
空气中浮动着水雾，模糊了彼此间那点心照不宣的距离。
垂眸视下，人类白皙的肌肤挂着水珠，在旅馆灯笼的光照下，水珠顺着喉颈滚落，滑过紧实的腹肌，顺着肌理线条没入温泉水中。
鬼舞辻无惨滚了滚喉结，水汽蒸腾，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特殊药香味。
是从人类身上传来的。
不是稀血，但比稀血更令鬼垂涎。
明明他这次是来质询的，他已经掌握了秋庭一羽和产屋敷一族相识的情报，那里面有人类处心积虑数年、只为了求长生的证据。
只要问出口，最初那个‘一见钟情’的谎言就可以不攻自破，他就可以就此在博弈里占据上风。
但此刻，鬼舞辻无惨眼瞳发尖。
他注意力在不知不觉间，都被人类这副散漫诱惑的模样勾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