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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作者:折中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与应埋首案牍,整整三日。


    玉简堆积如山,几乎要将她淹没,每一份都需要权衡利弊,斟酌法理,调和仙佛,耗神费力,无暇他顾。


    自然,也忘了去想那个本该时时刻刻搅得她不得安生的家伙,哪吒,究竟消失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起初那点因他反常安静而生出的疑虑,早被繁杂的公务冲刷得干干净净。


    与应刚在案后坐定,准备批阅一份关于东郡水患的初步勘察卷宗,既回如常上前,将需要优先处理的玉简摆在她右手边最顺手的位置。


    然而,当与应的指尖刚触及那份东郡卷宗时,她目光微顿。在卷宗旁边,极其靠近她手肘的地方,端端正正地摆着一份崭新的玉简。


    那玉简并非她案头堆积的公务,封皮上没有任何司衙的印鉴,只简简单单写了三个字:巡防录。


    天庭每日的巡防记录,并非她职责范围,通常只会送往托塔天王殿或值日功曹处。这东西怎会出现在她的案头?她抬眸,看向侍立一旁的既回,“此物从何而来?”


    既回:“回元君,婢子方才在殿外廊下拾得,见其无主,又似公务文书,恐有遗失,便先呈于案上。”


    她顿了顿,“听值守的天将闲谈,这几日三太子似乎……未曾参与南天门轮值巡防。”


    拾得?南天门轮值巡防?哪吒?几个词在她脑中飞快串联,她不动声色,只淡淡道:“知道了。此物非本座所辖,稍后送还天王殿便是。”


    “是。”既回应下,上前欲取走那卷巡防录。


    就在她靠近案几,手指即将触碰到玉简的刹那,与应搁在案上的左手小指,轻轻碰到了既回端着茶盘边缘的手腕外侧。


    触感微凉,带着紧绷,不似寻常仙娥的柔软纤细,反而透着一股内敛的力量感,像绷紧的弓弦。与应心头那点被公务压下的疑云,瞬间重新聚拢,甚至比之前更浓。


    这个既回……她抬眼,目光第一次带着审视的意味,仔细落在近在咫尺的仙娥身上。身量确实过于高挑挺拔了,即便低眉顺眼,那脊背也挺直得过分,毫无寻常仙娥的婉约。


    垂落的眼睫下,鼻梁的线条似乎也过于利落硬朗了些,那眉眼轮廓,模糊的熟悉感再次袭来,像隔着一层薄雾,指向某个她刻意不去想的人影。


    更让与应感到异样的是,她发现,无论自己是在批阅卷宗,还是起身踱步到窗边沉思,甚至只是疲惫地揉一揉眉心,总有一道目光如影随形。


    并非明目张胆的注视,更像一种无声无息的存在感,它落在她的发髻上,落在她执笔的手指上,落在她偶尔因烦难而微微蹙起的眉心。


    当她猛地回头,或骤然抬眼看去时,那道目光又会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既回总是恰到好处地低垂着眼,专注地看着地面,或者手中捧着的茶盘,玉简,仿佛刚才那如芒在背的感觉只是与应的错觉。


    与应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烦躁,将注意力强行拉回东郡水患的卷宗上,指尖划过冰冷的玉简表面,袖中的樱桃核却不知为何,微微悸动了一下。


    她指尖一顿,目光扫过案头那卷已经被既回收走的巡防录,又掠过屏风上无声燃烧的火焰莲纹。那个混账到底在搞什么鬼?还有这个处处透着古怪的既回。


    与应端起微凉的茶盏,抿了一口,试图浇灭心底悄然升起的波澜。


    然而,那道如影随形的注视感,却始终盘踞在殿内,无声地提醒着某个被她刻意忽略的消失。


    一日午后,司织坊的掌事仙娥领着两名捧着云锦鲛绡的侍从,恭恭敬敬候在殿外,是为七苦元君量体裁衣,赶制法会当日的正式法袍。


    与应刚从议事中脱身,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倦意,她揉了揉额角,对殿外候着的司织坊众人道:“进来吧。”


    掌事仙娥正要上前伺候,侍立在旁的既回却忽然上前一步,对着与应躬身:“元君,法袍规制繁复,尺寸要求极严。婢子近日侍奉元君左右,对元君身形细微变化更为熟悉,不若由婢子代为丈量,再报与司织坊,以免来回奔波,误了元君清静。”


    她的话合情合理,与应近日确实清减了些,旧日尺寸未必精准,她瞥了一眼既回,对方依旧低垂着眼,姿态恭谨,看不出丝毫逾矩。


    与应:“准。你们将料子留下,稍后听既回回禀便是。”


    司织坊众人留下琳琅满目的料子,行礼退下。殿门合拢,偌大的外殿只剩下与应和既回两人,方才议事留下的喧嚣余音消散,空气变得粘稠寂静,只听闻殿角莲池水流的淙淙声。


    既回:“元君,请移步。”


    与应依言起身,走到殿中较为空旷处站定,既回拿尺,走到她身后。


    与应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靠近,没有脚步声,但那股如影随形的存在感瞬间变得无比清晰,将她笼罩其中。


    冰凉的尺轻轻贴上她的后颈,沿着脊椎一路向下,与应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那触感很轻,很专业,仿佛只是在丈量一件器物,可丈量者本身的存在感太强,尺子滑过之处,带起难以言喻的战栗。


    肩宽,臂长。


    尺子绕过肩头,来到身前,既回绕到了她的正面,依旧低垂着眼睫,神情专注得近乎刻板,她的手指很稳,操控着尺,丈量着与应的胸围。


    距离很近。


    近到与应能看清她低垂的眼睫,能看清她鼻梁侧面那道过于硬朗的线条,甚至能隐隐感觉到她呼吸时带起的微弱气流拂过自己额前的碎发。


    那气息带着被殿内莲香掩盖的灼烈感。与应心头一跳。又是错觉?


    既回似乎毫无所觉,她的手指隔着薄薄的僧袍,引导着尺子绕过胸前,动作精准利落,没有一丝多余触碰。


    可偏偏就是这种刻意保持距离的精准,让每一次尺子边缘擦过衣料时带起的细微摩擦,都显得格外清晰,格外扰人。


    轮到腰围。


    尺在她腰后合拢,既回的手指在背后灵巧地捏住尺子的两端,与应感到腰侧微微一紧,是尺子被拉紧丈量。


    这个姿势,让既回几乎像是从背后虚虚地环抱着她,沉甸甸的注视感再次从头顶落下,如芒在背。


    与应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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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似乎在她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上停留了一瞬。


    与应强迫自己目视前方,盯着屏风上那跳跃的火焰莲纹,试图忽略身后几乎贴上来的气息和无处不在的注视感。


    袖中的樱桃核,不知何时又变得温热,贴着她的腕骨,一下下地搏动着,仿佛在应和着什么。


    “元君,请抬臂。”既回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与应依言抬起手臂,尺子绕过腋下,丈量胸围上部,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些。


    既回微微倾身,调整着尺子的位置,一缕乌黑的发丝从她发边滑落,轻轻蹭过与应裸露在外的小臂。


    冰凉,滑腻,带着一丝说不清的痒意。


    与应的指尖蜷缩了下,她几乎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不同于仙娥的柔顺,更像某种蛰伏的猛兽。


    丈量终于结束,尺从她身上撤走,那股迫人的压力也随之退开些许。既回后退一步,垂首记录着尺寸,声音平稳无波:“元君尺寸已记录完毕,婢子即刻去司织坊回禀。”


    “嗯。”与应淡淡应了一声,目光扫过既回低垂的侧脸,那硬朗的轮廓在光影下似乎更加清晰。


    与应转身,重新走向堆满卷宗的案几。


    那点因量身而起的异样感,并未随着公务繁忙而消散,反而如同殿内袅袅不散的莲香,若有若无地缠绕着与应,直到一日午后。


    与应正凝神推演东郡水患的几处关键节点,殿外云廊下隐约传来压抑的争执声,起初她并未在意,但声音渐渐拔高,夹杂着女子尖利的哭腔和刻意压低的冷斥。


    语调过于冷硬,带着一种与既回平日恭谨截然不同的戾气。与应放下玉简起身,她并未立刻出去,而是走到窗边,透过半开的窗向外望去。


    只见云廊拐角处,三名小仙娥挤在一起,其中一个正捂着脸嘤嘤哭泣,脸上赫然是个清晰的巴掌印,而站在她们面前的,正是既回。


    既回并未看那几个哭泣的仙娥,而是微微垂着眼,用帕子擦拭着自己的手,仿佛沾上了什么极其污秽的东西。


    既回:“哭?扰了元君清净,惊了殿前莲池灵气,掌嘴已是轻的。再嚎一声试试?”


    她终于抬眼,目光扫过那捂脸哭泣的仙娥,仙娥吓得连哭都忘了,只剩颤抖。


    她:“管不住自己的嘴,也管不住自己的腿?七苦殿前,是你们几个小造物能随意喧哗、探头探脑的地方?元君案头那方镇纸,可是昆仑寒玉所雕,碰掉一丝玉屑,你们几条命够赔?”


    她向前逼近一步,那几个仙娥惊恐地连连后退,差点撞上廊柱。既回笑着说:“再有下次,仔细你们的皮。司造监里缺几个剥皮剔骨、抽筋炼器的苦役,我看你们这身骨肉,倒是勉强凑合。”


    剥皮抽筋,被她用毫无起伏的语气说出来,寒意瞬间浸透骨髓,连旁观的与应都感到一股凉意顺着脊背爬升。


    这哪里是仙娥?这分明是……


    “住手!”


    那三个小仙娥连滚爬爬地躲到与应身后,哭都不敢哭出声,只敢小声抽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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